起方才秦默因言清歌过来而没有说完的话,抬头看向他问道。
秦默点点头,“方才我所说的是第一轮的比赛。第一部分比赛结束后,男女各决出前二十名优胜者。这四十名优胜者才有资格进入第二轮的比赛。”
“第二轮比赛是什么?”
秦默抬目远眺,目光落在远处树木蔽天的密林中,“第二轮,是狩猎比赛。林中会放入各种野生动物,两个时辰之内,猎得最多野生动物的一男一女获胜。”
原来现在进行的第一轮比赛只是个资格赛。
方才那内侍念的十个名字公仪音并不认识,所以注意力也没有放到赛场上,而是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着。
在高台上扫视一圈,忽然看到一人,目光不由定格住。
那是已经换了一身窄袖骑装的裴雪沁,看这样子,她待会也要上场?
公仪音微眯了眼眸,不动声色地觑着她面上神情。裴雪沁正坐在八贤王身边,眉目弯弯,似在和八贤王谈笑着什么。眼中一派澄澈,完全洗去了公仪音在冀州和明月夜见到她是的风尘气,恍如一个纯真不过的少女,让人心生怜惜之情。
公仪音不由慨叹一声。
怪道裴雪沁能将各种男人迷得团团转,就她这样千面风姿万种风情的模样,男人不动心才怪。可惜对于她曾经在南齐出现过的事她并未掌握证据,否则真想将裴雪沁脸上那伪善的面具给扒拉下来。
想想她,想想碧舒,公仪音不由一阵头疼。
这时,裴雪沁似乎感到有人在看她,头一转,目光朝这边扫来。公仪音忙收回目光,假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余光瞟到裴雪沁的目光似乎在这一块转了片刻方才收回。
刚待舒口气,听得言清歌身侧的宇文潇嘟嘟囔囔开口道,“那个裴雪沁方才干嘛看我们这边?”
“有吗?我怎么没发觉?”言清歌语带惊奇,“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怎么会看错?”宇文潇抱怨一声,“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安好心。”宇文潇同言清歌说着,声音中带了几丝义愤填膺之色。
言清歌笑笑,打趣道,“你啊,分明是想多了。”
“我才没有想多呢!”宇文潇不服地辩解道,“你想啊,她说什么前两年一直在外游历山水。她一个女孩子,干嘛要给自己找这种苦吃。而且,她忽然又在昭都冒了出来又是为何?不是说昭都是她的伤心之地吗?既然如此,她随便找个小镇定居下来便是,为何非得要回昭都?”
听到宇文潇这话,公仪音竟然生出几丝赞同的感觉。
原本她以为宇文潇只是个被父母亲宠坏了有些骄矜持的还未长大的孩子,所以还颇有些好奇,为何言清歌能跟她玩到一处去,现在看来,竟是自己小瞧了她。宇文潇方才这番话,有理有据,看到了问题表明更深层次的问题。
不过想想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人,有几个是真的单纯无脑的?更何况她母妃早逝,虽然由皇后亲自抚养长大,但到底是寄人篱下。若当真是无脑之人,又怎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还颇受帝后宠爱?
现在想来,也只有公仪楚那种被皇后完完全全护在羽翼之下的人才会那般天真而愚蠢吧。
她脑中飞快地转动着,一旁的言清歌听了宇文潇那番话也开了口。
“阿潇你的意思是?”
见言清歌开始重视起自己的分析,宇文潇言语中愈发带了几分笃定,说话语速也快了起来,“更为可疑的是,她是怎么攀上八皇叔的?你想,八皇叔是北魏第一痴情之人,又是认的她为义女,显然不是因为她那张漂亮的脸蛋。那么,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不是在利用八皇叔筹谋着什么?”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言清歌放缓了语气,若有所思道。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宇文潇说得斩钉截铁,“你想想看,父皇一开始分明是不想答应八皇叔的请求,可为何八皇叔单独同他说了几句话后他就同意了?八皇叔跟父皇究竟说了什么,竟让父皇这么痛快便改变了主意?”
得到言清歌的肯定,宇文潇越说越笃定,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言清歌沉吟片刻,有些颓败地叹口气道,“我实在想不出端敏郡主做这些的企图是什么?”
宇文潇似乎翻了个白眼,语带不屑道,“什么端敏郡主,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罢了!”
言清歌顿了顿,眸光似乎往公仪音处瞟了一瞟,压低了嗓音道,“阿潇,这个裴雪沁也就罢了,正如你所说,她身上的确有些值得怀疑的地方,你不承认她的身份我倒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何要甩脸色给煜王妃瞧?”
虽然言清歌是坐在公仪音的身旁一个位子,但高台上坐着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位子与位子之前自然不可能隔得太紧密。言清歌以为自己压低了嗓音公仪音便听不见了,不曾想公仪音自从休息了百里行札记中一些基本的修生养息的内功功法之后,愈发耳聪目明起来。这么短短一段距离,完全难不倒她。
不妨言清歌突然提到公仪音的名字,宇文潇微愣,有些心虚地看了公仪音一眼,嘴里嘟哝了一句什么。
不光公仪音,连坐在她旁边的言清歌似乎也没听清,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宇文潇却是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旁的话题,“我看靖王同她关系挺好的,你不吃醋吗?”
言清歌怔了一怔,半晌才不自然地回道,“煜王妃是他的皇嫂,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宇文潇却是一哼,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小姑娘家被宠坏的蛮横,“你不吃醋,我却是看到她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蛋就有些来气。你看看她,才来北魏多久,先是靖王,再是睿王,指不不定要勾引多少男子。若不是南齐已经覆灭了,我真想怀疑她来北魏的目的。”
听了她这话,公仪音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到身侧的秦默周身一冷。她抬眼朝秦默一看,却见秦默眸底涌上一丝森冷。
是了,自己都能听到言清歌和宇文潇的谈话,秦默怎么会听不到?
她伸手握住秦默的手,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生气。
宇文潇在她心中,充其量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没有必要为了她而生气。
见公仪音一脸恬淡闲适的模样,似并未将宇文潇方才的话放在心上,秦默微微抿了抿唇,也反手握了握公仪音的掌心。
公仪音朝秦默笑笑,依旧凝神听起身旁的对话来。
方才因关注秦默,公仪音错过了言清歌的回话,只听得宇文潇接着道,“我哪有胡说?你难道没看出三皇兄看向她时那不一样的眼神吗?放在在午宴上,三皇兄听到她怀孕时,脸都绿了。要说三皇兄对她没什么想法,我才不信呢!”
言清歌却是没有立马接话,沉默了一瞬,忽然狐疑地开口道,“阿潇,你之所以对煜王妃这么大的意见,该不会……是因为我那日同你说的那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