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南齐皇宫,甘泉殿。
“咳咳咳”——偌大的殿中传来涩涩咳嗽声,在空旷的殿中徘徊,愈显幽静诡谲。
“陛下,该喝药了。”
龙榻旁跪坐着一人,手中捧着白玉瓷碗,碗里是黑漆漆的药汁,还散发着腾腾热气。他用白玉勺搅了搅碗中的药汁,目光看向榻上躺着的安帝。
正是安帝身旁的贴身内侍刘邴。
不过才过了半个月多月的功夫,刘邴鬓边白发却多了不少,阳光下有几分刺眼。
安帝挣扎着起身。
刘邴忙将药碗放在一旁的高几上,然后搀扶着安帝坐了起来,又在他身后塞了两个大引枕,确认安帝坐得舒服了,这才重新拿起药碗。
“陛下,吃药吧。太医说要趁热喝,不然药凉了就没效果了。”
安帝没有说话,呆滞的目光落在白玉砖石铺就的地板上,砖石上绘着繁复的花纹,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光斑。
明明窗外艳阳高照,殿内却是冷气森然。
那是一种没有人气的空寂感。
“陛下……”见安帝不为所动,刘邴只得再劝,一面舀了勺药汁送至安帝唇边。
安帝空洞的目光幽幽转回,眼神触碰到唇边那黝黑的药汁时,眼中突然迸射出愤怒和恐惧的精光。
“朕不喝!”安帝手一拂,将刘邴手中的药碗和玉勺狠狠打落在地。“朕不喝!朕天天喝这药,丝毫不见好转,身子反而越来越差了!一定是有人要害朕!是陆妙容!是陆妙容那个毒妇!”
“砰”的一声,碗勺坠落,与白玉砖石相碰,发出巨大的声响,与安帝不绝于耳的咒骂声交织缠绕,令人心惊。
如此大的动静,殿外却仍然一片死寂,仿佛殿中所有的动静,都传不到外面人的耳中。
刘邴一惊,忙不迭跪下,请安帝息怒。
安帝忽然就泄了气,瘫软在引枕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火花一瞬间暗淡下来,仿佛没有了生气的木偶。
良久,他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刘邴,低沉着嗓音道,“刘邴,你起来吧。”
刘邴毕恭毕敬地起身,小心翼翼看安帝一眼,小声开口道,“陛下,奴才叫人将这些碎片先清理了吧。”
“不用了。”安帝有些不耐地摆摆手,眉眼间写满了疲惫。
刘邴只得应一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安帝抬了头,看向刘邴,“刘邴,外面有什么新情况?”他的目光在殿中绕一圈,四下一片死寂,如同一潭激不起任何涟漪的似水,散发出腐朽之气。
眼中神色一片漆黑的黯淡,安帝重新看回刘邴。
听到安帝这问话,刘邴面上也显出几分颓色,他小心地斟酌着语气道,“陛下,奴才昨日听到宫婢们在议论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三皇子将安帝身边所有人手都调走,安插上了自己的心腹,唯独只留了刘邴一人近身服侍而已。也就是说,安帝和外界沟通交流的通道,已经被三皇子切断,所以外头的消息很难传进甘泉殿来。刘邴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宫婢内侍闲谈中得到的只言片语罢了。
“说说看。”安帝挥挥手,有气无力道。
刘邴顿了一顿,组织好语气才接着往下说,“听说,和北魏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安帝眸色一动,猛地抬头看向刘邴,“结束了?哪方赢了?”
“似乎是北魏主动提出的议和请求。”
安帝皱了眉头,面露不解之色,“为何?”之前的战局,南齐并不占优势,北魏为何会主动求和?安帝想了想,觉得脑中一阵疼痛。
只得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绪放空,这才觉得头痛减轻了些许。
对了,还有那人……难道是那人搞的鬼?!
安帝隐隐记起不久前公仪音偷偷让人传给他的信,信上除了告诉他三皇子便是杀害太子的幕后凶手一事,还告诉了他一个困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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