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表姊?!”秦彦瑾颤抖着声音问道。
芳若冷笑一声,脸上仍旧是一片死灰,唯独那眼里的光芒,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似要将所有人都烧成灰烬,“二郎主不知道吧?您那冤死的妾室芳若,正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姊!”
她用低沉的语气,缓缓叙述起过去之事来,“我与表姊幼年本在一处长大,后来家中遭了变故,姑父去世,姑母改嫁他乡,带了表姊同去,再未见面。又因母亲去世,家中无米下炊,只得将我卖入秦府做女婢,以换取些许银钱。不想我竟然在府中碰到了失散已久的表姊,当时她已经怀上了二郎主的骨肉,言谈间十分幸福的模样。我见她这般,心中也十分欣慰。我俩不欲另起事端,所以并未告诉他人我们的关系。”
“后来表姊临产那一日,我却因陪着二老太君去了庙里还愿,不在家中。等到两日后回来,却忽然听得表姊难产的消息,所生孩子也是个死胎!我心中大惊,因表姐平日身体健朗,大夫又说胎像极稳,好好的如何就会落了个难产一尸两命的下场?又听说二郎主那房外室竟然在同一天生了个儿子,郎主和老太爷大喜,已经在择日准备将其娶进门来了。我心中虽然不忿,却并未多想,只当是表姊福薄罢了。”
她声声带泪,只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砖石纹路,并未抬头。
“后来老太君去世前,怜我平日还算勤恳,便将我指给了当时已成为夫人的孔慈。”芳若心中想来是对孔氏恨极,竟然对其直呼其姓名,言谈间十分不恭。
孔氏心中有气,然害怕大过气愤,只狠狠攥着手中的帕子,却不敢出声辩驳,早已全身冰凉。
芳若又道,“老太君待我极好,临终遗言我不敢不从,又想着当年之事与孔慈并无关系,遂收了对她的不喜之心,只一心一意地服侍她。谁想到……谁想到去年郎君生日之际,我竟然见到她在筵席散后,一个人偷偷跑到后院无人处烧着纸钱,被我撞见之后,她还十分惊慌失措的模样。我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已经起了疑心,因为,那日正是我那可怜的表姊的忌日!”
芳若口中的郎君,指的就是秦奕了。因孔氏与芳若是同一天分娩,秦奕的生辰自然与芳若的死忌也在同一日了。
“自那日之后,我心中生疑,也愈发留意起她的一举一动来。不想却又让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我发现——”说到这里,她含珠泣泪的目光往不明就里的秦奕面上一瞟,一字一顿道,“我发现——郎君竟然长得同我那死去的表姊有几分相似!”
这话一处,众人一片哗然。
秦奕目瞪口呆地看着芳若,一脸呆愣愣的模样,显然是还没从芳若说的这句话中回过神来。
其他人却俱是皱了眉头。
因为,芳若这话语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孔氏尖叫一声,冲着芳若咒骂道,“芳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芳若冷笑一声,通红含煞的眸子直直盯在孔氏面上,声音冷得像是在冰窖里冻过一般,“怎么?夫人心虚了?!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难道夫人还不清楚么?!”
秦彦瑾见厅中议论之声越来越大,忙重重咳一声,压下了议论纷纷的声音,只看向门外的仆从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胡说八道做怪力乱神之语的人给拖下去?”
芳若愤恨的目光猛地往他面上一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郎主还当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都听到这里了,你明知道表姊是枉死的了,你居然就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将我拖下去?!郎主,你当真好狠的心啊!表姊,可怜你一片痴心错付!芳若替你感到不值!”
那些仆从已经冲到了厅中,刚要上手来拉芳若,却被公仪音冷冷的眼神一瞥,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秦默淡淡开口道,“二叔父,芳若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不管对也好,错也罢,有些事情,总该叫她说个明白才是。不然……其他人心底会怎么想?”
秦彦瑾一呛,刚要出声,却正好撞上二老太爷凉凉瞥来的目光,顿时心中气焰就短了,只得哼一声却不再出声。
公仪音这才又看向芳若,“芳若,你接着说。”
见秦默和公仪音方才帮了她说话,芳若看向两人的脸色好了些许,“我当时心中便起了疑,就暗暗查访当年给孔慈安胎的大夫和接生的稳婆,不想……我竟发现这些人逃的逃,死的死,竟然都找不到踪迹了。”
“我心中愈发起了疑,于是暗中对孔慈进行试探,不想每次说到香雪或者香雪园之事时,她的神色就变得十分不安起来,这愈发坚定了我心中的猜想,当年表姊……或许不是难产而亡,而是被人害死的!她的孩子……也被她人据为了己有!”
秦奕面如死灰,呆呆地看着厅中歇斯底里的芳若和一脸惊慌失措的孔氏,眼中目光呆滞,似有些没法接受他方才听到的一切。
“你血口喷人!”孔氏终于回了神,忙出声反驳,“你说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你可有证据?!”
芳若冷哼一声,“我若是有证据,早将此案递与衙门了,你哪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可我又不甘心你这般逍遥法外,殿下说的没错,当我听说秦九郎和重华帝姬不日要来老宅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机会到了。”
她看向秦默和公仪音,眼中含泪,“殿下和九郎既然早已知道这装神弄鬼之人是我,那么想必也知道我表姊当年冤死的真相了。”
公仪音叹口气,心中百感交集,良久,她沉沉开口道,“你说得没错,当年……孔氏的胎像不稳,预产期也并不与香雪在同一天,为了怕自己生不下男孩儿,便叫大夫给她开了催产药,又买通了府里给她和香雪找的稳婆。打听到香雪快要发作了,她也忙服下催产药。后来,她果然只生出个死胎,又听说香雪生了个儿子,为了日后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便让稳婆将两人的孩子掉了包。为了怕香雪泄露这个秘密,又命人将其偷偷闷死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血口喷人!”孔氏已经面无血色,看向公仪音的目光狰狞,恨不得将公仪音生吞活扒的样子。
“正因为你我无冤无仇,所以我没有必要污蔑你。你若是还不死心,我们已经找到了当年给你安胎的大夫,他因早有预料,所以提前逃了出去。而那对稳婆,虽然被你派人杀死了,但她们死之前,已经将当年之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们留下的女儿。你若是还不死心,我便叫人将他们带上来便是。”
说着,朝门外的仆从挥了挥手,“将人带上来。”
很快,一颤颤巍巍的大夫和三十来岁的妇人在仆从的带领下进了厅内。一见那大夫熟悉的模样,原本还想抵赖的孔氏瘫软在地,面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狼狈,眼里却已经没有了火花,想来她也知道,铁证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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