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菲,不过一个美人,居然能养得起这么贵重的宠物,莫非……是父皇的新宠之人?想到这个可能,公仪音不由沉了脸色。
她将目光转回阿才脸上,见他虽然神情仍有些紧张,但方才所说的话却并无多大的破绽,不由心中另起了思量。难道阿才刚刚说的是实话?
可这样的话,不就没有嫌疑人了吗?
秦默一双明朗的星眸在阿才身上一轮,继而扬手唤了荆彦过来,道,“你派人去披香宫找舒美人了解了解情况,看是否如他所说的这般。”
荆彦应下,刚要转身唤人,却听得殿外响起一声朗阔的声音,“不用去了,他说的是实话。”
话音落,从殿外转入穿着一袭深紫绣金龙常服的安帝,身后跟着秦默派人去请他的衙役,看来是得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而方才正是安帝出声接的话。
殿中之人慌忙朝安帝行礼。公仪音走上前,朝安帝甜甜一笑,“父皇,您来了。”
安帝点点头,“朕听了秦爱卿派人来报,便匆匆赶了过来。”
公仪音秀眉一扬,侧头看向安帝不解道,“父皇,您怎么知道阿才说的是实话?”
安帝的眼中闪过一缕似有若无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略带不自在道,“朕听舒美人抱怨过,说是有个御药房的小内侍去给她送药膳时差点伤到了啾啾。”
“啾啾?”公仪音一愣,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觑着安帝,带了丝不确定道,“啾啾……是那只波斯猫的名字?”
安帝尴尬地咧咧嘴,算是默认了公仪音的话。
公仪音从安帝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这位舒美人的恃宠而骄,清澈的双眸在安帝面上一转,“父皇,这位舒美人……从哪里弄来的波斯猫?”
安帝的神情显出一两分局促,眼底一抹莫名的心虚。
一见安帝这个神情,公仪音心里就有了猜想。看来,这个波斯猫是父皇送给这位舒美人的,还真是……新宠啊。
她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唇,知趣地没有再多问。
秦默适时地接过了话茬,看向安帝道,“既然有陛下作证,看来这个阿才说的是实话了。”
安帝点点头,目露一丝感激之色,看着秦默道,“你给朕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默点点头,把案件的进展言简意赅地跟安帝说了一遍。
安帝听完皱了眉头,扫一眼殿中排排而立的内侍,不解道,“如此说来,这四人的嫌疑都排除了,那岂不是又没有嫌疑人了?”
秦默的目光跟着一扫,语声淡然,“也不尽然。不如,请陛下在旁稍候片刻如何?”
见安帝点头应下,毛培忙招呼人给安帝安排了张坐席在大殿上,安帝上前坐了下来,神情肃穆地看着秦默的下一步举动。
秦默朝安帝浅笑着一颔首,朝前走了两步,在那一排垂首而立的内侍前缓缓踱着步,打量的目光缓缓在每个人身上游移。
他一双墨瞳含烟笼雾,眸中喜怒不辨,眸底最深处泛着淡而隐秘的幽蓝色泽,朦朦胧胧间看不出心中所想。在这样透亮的目光注视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小心思仿佛无处遁形,头也垂得更低了。
秦默来来回回走了两遍,最后终于在一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停住的面前是一位面容寻常的内侍,身量高大,头低垂,身子有一些发抖。
秦默打量了他两眼,沉沉开口道,“你,把手背伸出来看看。”
那内侍缓缓抬起了手背,伸到秦默眼前。
秦默定定看了两眼,眼中一抹流光闪过。
公仪音见他面色有异,也上前两步走了上去。目光在那内侍手背上一扫,目光敏感地在他的手背上看到了一些快要痊愈的疤痕。
她侧头看向秦默,心中有些不解。
这内侍手背上的疤痕早已结痂脱疤,只留下了淡淡的肉色痕迹。照理说来,这疤痕该有半来个把月了才是,不然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可是王韵之死分明是在八天前。
那么……阿默为何独独将这个人拎出来?
公仪音眸光微有闪烁,安静等着秦默的下文。
秦默立在重重光影之下,微微低了头看着眼前的内侍的双手,神情宛若神衹,高不可攀,双眸清冷如雪,“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阿正。”那内侍肩膀抖了抖,似被秦默身上的气势所迫,不敢抬头看秦默。
秦默定定地注视了他的手一瞬,没有开口。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衙役,正是一开始得了秦默吩咐出去的那位。他朝上首安帝行了个礼,然后走到秦默身侧低低说了两句。
秦默眸中有一星半点的光亮绽出,再看向方才那名叫阿正的内侍时,神情愈发冷冽起来,他语中含着寒意,盯着阿正开口道,“在短短几天内就能让受伤的伤口结疤脱落,你定然用了上好的膏药吧?”
阿正身子几不可见地一抖,惊惶抬头看向秦默,口中直喊冤。
秦默微一勾唇,明明在笑,却让阿正有种跌入冰窟的感觉,他惊恐地看着秦默,心里却阵阵发寒。
“哦?这么说……你房中搜出来的那玉肌膏,不是你的咯?”
玉肌膏取数十种祛疤养颜的名贵药材制成,是宫中难得的祛疤圣品,十分珍贵,阿正一个小小内侍的房中居然有这等金贵之药,不得不让人起疑。除非,他受人指使杀了王韵后,为了掩盖手上被王韵造成的伤疤,那幕后之人才赐了他这盒玉肌膏。只有这样,事情才能解释得通。
听到秦默的话,阿正的瞳孔猛地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默。
“怎么?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默冷笑一声,朝方才来报的那名衙役递了个颜色。
衙役会意,朝殿外叫了声,“进来吧。”很快,有另一名衙役端着托盘而入,托盘中放着个杏色的圆盒,看上去十分精巧。
正是秦默方才口中的玉肌膏。
目光触及到托盘中的圆盒,阿正身子猛地一颤,想说些什么狡辩,却又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安帝见此,目光一沉,威严地看着他道,“说!你身上的伤疤从何而来?这玉肌膏又是从何而来?!”
“奴才……奴才……”
阿正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盒小小的膏药而暴露,眼中流露出一抹绝望,也不再狡辩,低头一声不吭,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说话了。
秦默又是一声冷笑,“不说?没关系,延尉寺有的是东西让你开口。”他的言语中透出森寒的冷厉,听得阿正莫名一抖。
他蹲下来,以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笞杖和鞭扑算是轻的了,我想想,要不给你试试割鼻、梳洗和凌迟之刑如何?”
阿正猛地打了个机灵,用看魔鬼般的眼神抬头看秦默一眼,一股子森寒的凉意自脚底升起。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的色彩,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心一横,脖子一硬,猛地一扬头颅,“是!王家女郎是奴才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