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与一众亲随军将伏在地上,表态虽然说得诚恳,但是萧唐也很清楚相较于自己在江湖上相识的那些直爽汉子只一句“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愿将性命交托于哥哥”过后彼此便是推心置腹、患难与共的心腹兄弟,而耶律余睹这种亲身经历且参于宋、金、辽大三国兴衰大事并且一直试图在这时局变幻的世道另建一番功业的皇族宗室子弟表忠的言语却是不可尽信。当初他还做为辽天祚帝的连襟宗室之际,何尝又不是口中专顾说要赤心保国?而耶律余睹投奔金人之后,对完颜阿骨打表现效忠的言语,是否也如今日他又对我所说的一般?
似耶律余睹这类人,当然不会顾念甚江湖义气。他反辽、叛金,都是出自于自身立场的考量,而等到终有一日耶律余睹发现自己未必须屈服于萧唐之下,但凡重新以耶律氏国族身份复辟重立社稷时而能有半点指望时,也难保他不会又会生出甚异样的心思。
然而如今收编耶律余睹所率领倒戈投顺的契丹军旅,萧唐在面上当然也是摆出一副以礼相待的姿态,他立刻翻身下马,上前亲自扶起耶律余睹,并和颜悦色道:“久闻耶律将军雄才大名,听闻恁深明大义,率诸部儿郎一并驱逐金虏、勘定山河,也实乃我军幸事!有耶律将军肯鼎力襄助,大事可期矣!”
耶律余睹见说脸上都是又显露出诚惶诚恐而欣喜快慰的神色,彼此面上其乐融融,率领所部将士一并踅将进了范阳县城。
按当初辽朝南面官制,同样属于涿州治所的府署节堂之内,萧唐居于上首,与燕青、萧嘉穗、石秀等一众共同前来的弟兄与耶律余睹乃至其听从他响应的契丹军将叙话计议时,很快便也说道了如今扫清了诸处门户要隘,也是时候集结兵马直趋燕京,而耶律余睹倒也主动,立刻又起身请命道:“萧帅屡番统领挫败金人锐气,如今据守燕地兵马多已破胆,一旦燕京再被攻破,金人南面其余州府将兵、诸地豪强又怎会不望风归降?而在下虽献三州心诚投降,萧帅面前也决计不敢居功自专,为一举成就大事,在下也愿请缨做为先锋,为大军直抵攻破燕京而效犬马之劳!”
“......燕京毕竟乃是燕云之地首府,也是城高地险、堑阔濠深的所在,城险也远非其余州府要地可比。且金虏虽然震恐,可是集结重兵据险死守,倘若贸然攻打,徒增伤亡也未必成事,何况耶律将军虽然心诚,如何攻取这燕京我亦早有部署,只望将军与麾下儿郎奉令协同便是。”
听得耶律余睹争先请命,萧唐却淡然说着,随即沉吟片刻,又道:“而且比起以武力趁势尽取占据燕云之地,更须详加思量者,便是如何安抚诸地百姓民心。当初宋廷趁机联金灭辽,童贯那权阉一朝也曾攻取得燕京,可是反激得城内民怨沸腾,而无不生出死战之心,连同辽军残部以哀兵之势反而杀得宋军死伤过半,当时又有耶律大石挥军用命,奚王萧干分兵截断粮道,反将宋军杀得自相践踏,伏尸百余里,甚至狼狈逃还至雄州去...我萧唐自问御兵誓不损害寻常百姓,但燕云之地与宋境诸州各府时事民情也大不相同,中原黎民百姓苦守金虏侵害,深恨金贼猖獗久矣,我兴义师驱逐肆虐凶虏,屡施义举,也足以招抚得宋境内生民乡亲人心所向。
而燕云之地非但是汉家儿郎,其余契丹、渤海、奚人诸部混杂,本虽为辽国治下子民,也已然曾投顺至金国治下。这还未曾隔数载,而如今国事再逢动荡,局势动荡。诸州各府易帜易主,虽是民心思变,倒也不可一味按安抚宋人百姓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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