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颤。
她确实很惭愧,却不仅仅是因为往日的胡闹,更是因为前世识人不清,害家人蒙冤枉死。
白氏看着女儿眼底浓深得化不开的愧疚,心疼极了,忙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哪个孩子没有调皮任性的时候。你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以后不再那样做,就行了!”
她希望孩子懂事,更希望孩子快乐。
冯淑嘉忍着鼻尖的酸楚,重重地点点头。
她今生所有的祈愿,就是保护好家人,让他们一生平安快乐,让自己不再终身愧悔!
母子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白氏怕打扰冯淑嘉静养休息,就招呼冯援一起回主院:“援儿和母亲回去,让你姐姐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要姐姐!要姐姐!”冯援抱住冯淑嘉的胳膊不松手,小小的脸上全是坚持。
难得长姐待他这么温柔和气,他还没有享受够,才不要现在就离开呢!
白氏好笑,伸手去拉冯援,耐心地解释:“姐姐扭伤了脚踝,大夫叮嘱了要静心休养,你在这里闹腾,姐姐还怎么休息呢?”
冯援顿时苦恼起来,一面抱着冯淑嘉的胳膊不放,一面看着白氏满脸的祈求:“乖!乖!”
不满周岁的孩子还难以用语言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但白氏和冯淑嘉都明白,他是说自己会乖乖的,不会吵着冯淑嘉休息。
看着这样乖巧可爱的弟弟,冯淑嘉心里感动极了,也愧悔极了。
前世她一直不明白弟弟对自己这个长姐的爱护,还时常训斥他。等到后来她明白了,弟弟却已经和父母一起下了大狱,原本俊朗活泼的孩子,生生被折磨成了一根细弱的芦柴棒。
可就这样,在她千辛万苦去探监时,小小的孩子还握着她的手,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姐姐不要怕!”
她怕!
她当然怕!
她怕李景和冯淑颖会为了巴结汾阳王李奉贤,买通关系早早地害死了父母幼弟;她更怕李景和冯淑颖那对贱人会让父母幼弟活着,却生不如死。
那会儿,她自己已经在那样活着了。
她看着幼弟干枯得似竹枝鸡爪的小手,连握紧她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阴森潮湿的牢房,自己隔着栅栏,抱着幼弟枯瘦细弱的双手,嚎啕大哭,似乎要耗尽所有的力气和生命。
她怎么会不怕……
冯淑嘉眼底渐渐地晕开一层水波,她弯腰抱住冯援,似梦似醒般地呢喃:“母亲,就让援弟和我待一会儿吧。”
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她也是这样乞求被她的哭声招来的狱卒的。
可是回应她的是狱卒的生拉硬拽,还有瘦弱幼小的弟弟被狱卒直接甩在地上的低声痛呼。
那个时候的冯援,已经深切地明白,哭泣或是哀求,除了让身边的父母和被拖走的长姐为他担心痛苦,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唯有忍着,为了家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