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弋仲乐得满脸开了花。他于内是威震一方的部族大首领,于外则是朝廷高级官员,官拜秦州都护,自己年纪大了,荣华富贵也算在享受,没什么再值得念念不忘。但他一直牵挂的,乃是下一代有没有出息,他姚家能不能长盛不衰下去。姚襄因为运气不错,再加上确实资质优秀,如今越混越可以,是姚弋仲的精神支柱和最大希望。眼下幼子姚苌也入了皇帝的法眼,当面许诺给他前程,在姚弋仲看来,等于是给姚家上了双份的保险,这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姚弋仲忙带了两个儿子一起跪下叩首,激动地大声道:“臣的幼子愚钝,得蒙陛下错爱,还愿意赏他差事去做,这是陛下给我姚家的莫大恩典。李使君是陛下的旧臣,是朝廷的宿将,才能兼备,姚苌能够跟随在他的麾下,也是再好不过。陛下这样厚待,臣父子实在感激不尽,如何还会有什么不放心。别的话臣也不会说,只是我姚家愿意世世代代都做陛下最忠实的仆从,为国尽忠。”
姚襄也带着姚苌,跟在后面不停叩拜,兴奋不已。施礼一番,高岳便让他父子三人都坐着说话,暂且无事,又不是朝堂,便权且聊一聊。
“陛下。臣从襄武来前,听说成国伪帝李期,又将他亲兄弟李霸、李保给赐死了。李期堂兄尚书左仆射李载、安北将军李攸据理力争,结果也都被杀了。劝谏的大臣都被定罪下狱,枉死之人甚多,至于贬黜流放者不计其数。现在成国朝野上下人人畏惧不安,人心惶惶,互相见面都不敢说话,只能以眼神示意。陛下……。”
姚弋仲停住了口,目光熠熠地望着高岳,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但心中之意不言而喻。
“哼。以滥杀止民谤,犹如治河唯堵,自走绝路。都说古来有个周厉王,不料今日竟能见着活生生的例子。李期庸懦昏暴,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人要走向灭亡前,总要疯狂一阵子。”高岳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眼神游移若有所思,半晌才悠悠道:“这些话,多半是李凤托你来向朕说的,看来私下里,你们时常走动嘛。”
姚弋仲慌忙离席礼拜:“臣不敢。虽然李使君有所拜托,但也都是在公论公,从来没有什么逾制过分的隐私。臣久居秦陇,又蒙陛下抬举牧守地方,对蜀地动向历来都是很关注,自己也总想为陛下多做些事情。特别是今年以来,成主李期愈发狂悖,搞得国内上下怨声载道人心尽失,所以臣临来前,李使君、杨使君和臣都认为,伐蜀的大好时机确实已经到来。”
姚苌跪在父亲身后,也叩首道:“陛下容禀。而今蜀地动乱,若不及时征伐,万一蜀人忍受不住,推倒了李期,又拥立了新主子,届时上下一心,王师再要往讨,恐将不利了。听说成主李期的族叔、大将军李寿因为畏惧,在涪城拥兵一万,以军情紧急或者身体不适等各种借口,屡次拒绝李期的征召,气氛很是紧张了。据说李寿很得人心,名声也是不错,若是他悍然独立,一统蜀地,将来陛下如何处置?”
“臣父一心想要报答陛下恩德,想为陛下分忧。蜀地纵使偏远,但不可不归于圣朝。些许愚见,陛下恕小臣无礼。”
“嗯。姚苌年纪虽轻,见识长远,果然少年有才。”高岳夸赞几句,让他父子安坐无妨,无须赘礼。听到李寿的名字,高岳想起此人果然是杀了李期自立,后来号称强主。心中不由动荡,暗忖如果任由历史发展,等于白白坐视其迅速壮大。
“李寿……,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成太傅李骧之子吧。”
“陛下所言丝毫不错。李骧自从在大川河惨败之后,蒙陛下宽宥,最后也放他回去了。不过据说他后来一直耿耿于怀,心中症结难解,终日郁郁寡欢,三年前终于一病不起了。他儿子李寿继承了他的爵位,为人也算有文武之才,在成国内名声向来不错。而成主李期呢,又专门喜欢在宗室头上开刀,现在愈发猜忌李寿,搞得他也寝食难安。”
姚襄连忙代父亲奏说,将他知道的蜀地情况,也细细说了一通。
“看来卿等都……这样吧!李凤既然跃跃欲试,朕不再给他泼冷水,不过也不会有只言片语的书面诏旨给他。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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