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天晴,霞光万道,折射出广袤天地间的皑皑白雪,流光溢彩。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了,出城的人越发的少,道路上再难看到车马行人。
临近晌午,靠近官道不远的刘家庄里,家家户户生起炊烟,鸡鸣狗吠,时不时响起孩童们玩的炮竹声,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
突然,官道上驶来几骑轻骑,朝着村东头的庄户急驶而来。
庄户大娘将昨日借出的房间收拾好,刚刚走出房门,就听到敲门声。
她打开门一看,却是几位身着劲装、英武不凡的人。
居中之人,更是贵气逼人。
大娘连忙敛上眸子不敢细瞧,恭声问道:“不知几位贵人到访,有何事啊?”
秋落上前问她:“大娘,昨晚歇在你们家里的那三位小妇人,可还在?”
大娘摆手道:“不在了,天刚亮她们就走了。”
闻言,李翊心口倏地一沉,不自觉地朝陆晚她们昨晚歇过的那间屋子看去。
大娘以为他们不信,连忙打开房门给他们看。
“你们瞧,我屋了都收拾过了,她们真的走了……”
秋落着急道:“大娘可知她们往哪边去了?要去往哪里?”
大娘一问三不知,连连摇头:“她们昨夜来得晚,我将她们安顿好后,就自顾歇下了,今早,天刚毛毛亮,她们就起身走了,我留她们吃早饭她们都没来得及,好像着急赶路……”
李翊一听就明白过来,她这是知道自己发现了她们,怕他追来,所以着急着走的。
也是,她那么机智,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
李翊重燃的心口不由再次冷却下来。
长亭安抚他道:“主子莫急,想必姑娘她们一时走不得太远,我们沿途追上去,定能追上她们的。”
马车的脚力,自是没办法跟他们骑马相比的。
且这一路上,行人稀少,循着车迹也能找到。
李翊正有此打算,他抿紧双唇,甩袍朝外走去。
这时,屋子里走出一个老汉来,朝他拱手道:“敢问,公子可是翊公子?”
李翊收步回身,眸光迟疑地看向老汉:“正是!”
老汉道:“昨日那三人妇人当中的一个,今早离开时,托我转告一句话给公子。”
李翊声音急促:“她说了什么?”
老汉如实告之:“她说,多谢公子成全!”
多谢他成全?!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却再次掏空了他的心。
她这是感谢他昨晚认出她,放她出城。
亦是料准他今日会来追截她,所以求他成全她,不要再去追她回来……
与其说是求他成全,不如说是求他放过!
李翊心里空了,再难挪步动子。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想着昨晚在此处听到她的欢快的笑声,再想到她第一次在马车里哭着求他放过时的情形,心口如被钝刀狠狠刮着。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从他强逼着她与他订下半年契约开始,只怕她的心里就是恨他的。
她的出逃,不止是要逃避掉聂湛,也是在逃避自己……
李翊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兜兜转转那么久,与她纠缠那么久,到最后,还是没能捂热她的心。
她既然那么想离开,就如她所愿罢……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李翊转身上马,调转马头,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再不回头……
寂冷清幽的山道上,一辆马车碾碎积雪,朝着前方辛苦赶路。
马车里,兰英搓着手问陆晚:“姑娘,你怎么知道殿下发现了我们,会追过来的?”
陆晚靠在软枕上,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昨晚在农家里睡不着之时,她将城门口发生的事,又在心里细细回想了一遍。
她越想越觉得,李翊是认出了她们来着,只不过当时因着聂湛与守兵们在,他没有当场戳穿她。
按着男人霸道的性子,她也很是意外最后出城时,他竟然经过她的马车,没有拦截住她们……
后来,天光渐明之时,她正要迷糊睡去,却听到早起干活的老汉,在院子里同庄户娘子说桩怪事。
老汉说,昨晚他起夜两次,映着雪光,都隐约看到东面的斜坡上立着一个人,黑黢黢的,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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