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恐祖母还未起身,所以在外面等会儿。”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并不是在特意等她!
“哦,日头要大了,妾身怕热,那我先进去候着祖母了。”说罢,静姝便抛下李陵,缓缓朝着安僖堂而去。
李陵见妻子就这么走了,也迈开长腿,不远不近的跟着进了安僖堂。
李老夫人自入伏后身子便不甚爽利,这几日吃了些调理的药才觉得好些。
李陵和静姝给老夫人施礼问安。
老夫人自病后,一心静养,便免了小辈儿们来请安。今日见嫡孙和孙媳第一个来请安,心里很是安慰。
二人在老夫人下首挨着坐下。
李老夫人端详着孙子,见他脸上有好几处被蚊虫叮咬的痕迹,心疼的问道:“你们房里没挂蚊帐吗?怎么被叮成这样。”
转而见孙媳却是一片光洁。
蚊子怎么可能放着这样细皮嫩肉的不叮,偏偏要去吃那皮糙肉厚的呢。
见孙子面色也不好。
老夫人心里便猜到了八九。
祖母是个细心精明的,李陵知道瞒不住,只好敷衍着道:“昨日公务多,孙儿在书房忙到下半夜,恐回去打扰新妇,便在书房凑合了一晚。”
小两口的事,李老夫人看破也不想说破,顺势嘱咐道:“再忙也要注意身子,书房里怎么能睡觉呢,今晚早点回房,好好补个觉。”
这可是祖母的吩咐。
要他回房去。
老人家的话,得听!
李陵正要开口应下,一旁的静姝对着老夫人恭敬道:“夫君这几日公务确实繁忙,是孙媳疏于照顾了。一会儿,媳妇便命人去书房将蚊帐挂好,这样夫君若是累了,困了,也可以在那里安心小憩一会儿”
李陵:“......”
她这是要彻底将他拒之门外了?
一口一个“夫君”,外人面前叫得好生亲热。话也说得贴心,俨然一副贤妻模样。
老夫人见孙媳贤良,自然没有不心悦的道理,笑着道:“你们夫妇互敬互爱,就是对我这老婆子最好的孝敬了。”
说罢,她回身对着贴身服侍的孙嬷嬷道:“内屋柜子里有一匹上好的碧水青雪缎子,我看颜色倒是衬姝儿,你拿来让姝儿带回去,做衣裳穿罢。”
片刻功夫,孙嬷嬷取来缎子,送给静姝。
静姝连忙起身接过,对老夫人道谢。
“祖母,我来看你了。”静姝正陪着老夫人闲聊,三姑娘瑾嫣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夫人见了小孙女,一把搂在怀里,嘴上却嗔着她道:“都这么大了,蹦蹦跳跳的也不懂个礼数,见了哥哥嫂子怎不问好。”
三姑娘从老夫人怀里挣脱出来,脆生生道:“嫣儿见过二哥,二嫂。”
她见静姝身侧的茶桌上放着一匹雪缎,大眼睛乌溜一转,转身对着老夫人问道:“祖母那日不是说要将着雪缎赏给我做衣裳吗?怎么又改了主意,送给二嫂了。”
“祖母偏心。”三姑娘嘟起了小嘴。
“祖母屋子里还有一匹红色的呢,那个给你。”
“我不要红的,我喜欢这青色的。”小孩子都是觉得别人的东西更好,三姑娘也是一样。
“小孩子家的,穿什么雪缎。”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陵沉着脸道。
三姑娘被娇宠着长大,虽平日里也惧怕这个冷冰冰的兄长,但在祖母这里,有人给她撑腰,胆子自然就大了。
“二哥娶了媳妇就不疼妹妹了,前阵子跟我抢那珊瑚串子,今日又来夺缎子了。祖母,你看他,多气人。”说着,小姑娘委屈的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静姝有些为难,倒不是她舍不得将这缎子让给小姑子。而是祖母刚赏给她,她若是轻易转送,多少有些对不住老人家的心意。
“瑾儿别恼,这匹缎子咱俩一人一半”静姝笑着道。
三姑娘仍旧嘟着嘴:府里好东西自来是先可着她,她凭什么要分给这新来的嫂子。
她不服气。
但瞥着坐在静姝身旁沉着脸的兄长,三姑娘又不敢冲着新嫂子使性子。
“河西路那边有家裁缝店,做出的衣裙款式新奇,改日我带你过去,咱们让他家的裁缝给咱们做身新款的裙子,可好?”
听说带她出府,听说要做新款的衣裙,三姑娘便动了心。
她眼里闪着精光,走到静姝跟前:“二嫂说的是真的?”
她那贵为公主的生母不在府里,李老夫人又不常出门。她虽锦衣玉食的什么都不缺,但甚少有出去玩的机会。
静姝点点头。
小孩子家自然贪玩爱热闹,听静姝说要带她出府,她便将心里的不痛快忘得一干二净,冲着静姝粲然一笑:“还是嫂子好。”
出了安僖堂。李陵要去衙门,静姝要回清风苑,跟李陵分道前,她立在院门口笑着对他道:“夫君办差辛苦,晚上早些归来。”
笑容可掬,依旧是一副贤妻模样。
但那句“晚上早些归来。”说得却没有半分真意。
李陵又不傻,还听不出来吗?她这话是说给安僖堂外面的下人们听的,可不是说给他。
他依旧沉着脸,只微微朝她点点头,便转身大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