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桓府由习氏掌家,在一府之中,与正房夫人的地位几乎毫无二致。她虽是侧室,桓熙桓济这一辈的郎君们不必隔三岔五去请安,却都是要对她恭敬礼让,行晚辈礼的。因此,司马道福作为二郎君夫人,去看习氏,也是带着礼物的。
两人席地而坐,客套寒暄了一番,司马道福提及桓歆最近的战绩,大加赞赏,习氏脸上有光,也是笑脸相迎。
“说来,二姨娘也是好几年不见三郎了吧?真真是儿行千里母常忧,三郎也是,江州和荆州之间,坐船也就二十来日,竟都不来看望姨娘!”司马道福神色忿忿,仿佛真的为习氏不平一般。
习氏向来是以桓歆为傲的,集会时也常在各世家贵妇们面前展示桓歆对她的尊重孝顺,引得一干贵妇们艳羡不已。这从古至今,也没谁家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如桓三郎君这样建立了丰功伟业啊,习夫人真是好福气!
闻司马道福这话,即使是说到了痛处,习氏却也不肯承认的。四年多以前,因为芜湖院两母女的事情和桓歆吵了一场,从此,两母子之间便似有了隔阂。桓歆如今,虽说一应的孝敬并不比以前少,这几年,无论跟他父亲还是舅父,都是书信频往,却从来没再给她写过只言片语。
“阿式他一个儿郎,自然是以大事为重,我也知他平日军务政务繁忙,抽不出时间,一直都跟他说,我在荆州一切安好,不必牵挂。”
司马道福笑了笑,夸赞道:“二姨娘真是慈母心肠,怪不得三郎也是那般悌爱手足。听闻这次为了给七妹妹治病,连政事都顾不上,亲自上山为七妹妹寻药,忙活了好几月呢!”他没空来荆州看你,却有大把的时间为桓姚寻医问药呢。
这事从江州来的那些人口中传得沸沸扬扬,习氏又岂能不知。即使早已听闻过,被人这样明明白白地戳破,脸上的笑容却还是变得有些勉强。不过,她依然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道:“自家姊妹,性命攸关之事,尽力些是应该的。阿式面冷,却从小就是个体贴心善的性子。且不说七女那般年幼体弱,就是我这样的老婆子,一大堆人伺候着,他还常是不放心,生怕我过得不好,三天两头就让人送东西来!”
司马道福似乎并未听懂习氏的暗示一般,依旧是闲谈般不经意地道:“江州物产丰饶,三郎手下又诸多产业,手头确实有不少好东西。去年寿宴时,有幸去七妹妹住的主院里参观过,那装潢陈设,在咱们整个荆州府,恐怕都没哪家比得上。”自然,这比不上的人当中,也包括了习氏。
习氏拿着宫纱团扇的手一紧,不以为然地道:“荆州府多得是有底蕴的世家,也不是谁,都金的银的都往屋里摆的。”只说桓姚没见过世面,有点好东西就全都摆出来而已。桓姚住在主院这事,倒是去年那些给桓歆操持寿宴的嬷嬷们一回来,她便知晓了,如今已经掀不起太大波澜。
“二姨娘说得是,也只有那些浅薄的寒门暴发户,才用那粗鄙的金银来装饰屋子。”司马道福笑盈盈地道,“七妹妹也是个情趣人儿,那书房里头的极品白玉屏风,实在是风雅之极呢!”
极品白玉,是何等的千金难求,一盏屏风要耗费玉材尤其巨大,因此几乎可称得上价值连城了。
“何以见得是极品白玉?”桓姚不过是一介庶女,寄居在她儿子篱下,书房里怎么能配得上摆放极品白玉的屏风。
“三郎那年收购的极品白玉原石,就是拿来雕成屏风送给七妹妹做寿礼了啊。这可是七妹妹房里的大丫鬟说的,我何必在这等事上头哄您。”眼见向来端方的习氏已经黑了脸,司马道福再次加了把火,“您若不信,可叫人将那盏屏风送来给您看。七妹妹院子里的奇珍异宝多得是,想必也是不在意这区区一块屏风的。”
明知司马道福是有心挑拨,习氏还是忍不住心中打翻了油锅。前年,桓歆在南边收购了一块庞大的极品白玉原石,后来也叫人给她送来了一尊小摆件和两套白玉首饰,那玉质,细白通透,一整套戴出去,雅致又高贵,在贵妇们之间大受好评,她也一直很是喜爱,常常是珍而重之地摆放在梳妆台上的。
她原以为桓歆是把其余绝大部分拿去拆卖了,却未料到,竟是做成了屏风送给桓姚那样一个小小庶女。听司马道福的意思,桓姚那里的珍奇异宝还不止这么一件。
那是她养的儿子,凭什么把好东西都拿去给别人,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比下去了?
她没必要再去逆自家儿子的意,让母子更加生分,但桓姚这个小庶女,也是不能再继续留在儿子身边了。
司马道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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