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行吗?”华徴嫆慌了,身子瑟瑟发抖。
“行不行,你用一下就知道啊。”君轻尘挑起嘴角将脸凑近她,“可以给我吗?”
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这么灼灼的看着她问出这种问题。却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是解开层层衣衫那样问了容沅。
如果是对上自己不喜欢的人,大概是会厌恶的吧。
可是对上自己喜欢的人……
华徴嫆闭了闭眼,长叹道:“落香坊还有一条规定。”
“什么规定?”
“落香坊艺妓与人暗通,若被发现,其中女子降等,男子要被浸猪笼。”
君轻尘:“……”
这又是什么规定?太狠了吧?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清白姑娘,玩一下就要被浸猪笼?
自然就算要被浸猪笼,君轻尘也是不怕的。他就不信那董春晓真能将他公事公办了。不然这来来往往在落香坊里的客人得有多少死于猪笼的?怕是云来的权贵都要少了一成吧?
但他还是打趣道:“这荒郊野岭的,有谁能知道你我做过什么?若我真的被浸了猪笼,定然是你告发的,不怕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原本他说这话是想看华徴嫆怎么为难的。却没想到,她听过之后,噗嗤一声笑了。
她这笑的,可是让君轻尘莫名其妙,心里直犯嘀咕,以为自己说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可看她笑得眼泪险些掉下来,他的心里反而静下了。
真好看。
看多了她应付的笑、惊吓的脸、还有哀伤的眼神,其实他还是更喜欢她这种灵气活现的样子。眼睛里的光闪的像星星那般亮,小脸儿红扑扑的,映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好看。
半晌,他道:“笑完了?可否与我说说你在笑什么?”
华徴嫆揉着眼睛摇头,她又没法和他说自己与他曾在死后见过的事情。她方才不过是想到了,君轻尘死过六次,是否其中有一次是因为被浸猪笼?
想着自己若是今日被他动了,回去与董妈妈一说,董妈妈说不定会真的造成他的第七次死亡,华徴嫆就觉得这世界多么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他的从前,也不知道他的以后,但就是在冥冥之中与他相遇过,知道了他奇特的命数。
有了那次紫衣人的提示,以及她的防范,他在屏门的事故中幸存了下来。可是往后的他真的会相安无事吗?梦里头紫衣人说的“命数变了”可不像是什么高兴的语气,反而意味深长。
“妾身在想,”华徴嫆终于开了口,“爷这般猖狂,会不会死的很早。”
听闻这话,君轻尘并未生气,反而凑近了她,再次伸出手,携着她一起往麦浪的方向走。
一边走着,一边道:“估计是会的,所以得抓紧留个后啊。现在身边没什么合适的人选,就你吧。”
这语气,和在街上买瓜似的,敲都不敲一下就挑出了一个:“就它了。”
管它甜不甜,看着顺眼,能吃就行。
华徴嫆跟着他走,也没再多说什么。华芷柔的过去她还是一知半解,有些断了的碎了的残章好像永远也拼接不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贞操是否还在,因为她的记忆里华芷柔曾被一个客人按着放到了床上。
那个客人的脸她看不清楚,但是近在咫尺时他身上散发的那股浓郁的酒气到现在还能回忆得到,仿佛是她亲身经历过的那般真实。这也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自己对华芷柔的所有记忆里,虽然看不清这个客人的脸,但是他带来的感觉,是最真实的。
若是今日真的在这里丢掉了身子,其实也没什么。华徴嫆想着,毕竟自己只是个做着艺妓工作的私妓,哪怕能混到个头牌的称谓,身份上其实也都是令人不齿的。她心里此时装满了这个人,也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如此看来贞洁也不过是浮名,反而轻易的就能被一种心思代替。
那种涌动在她脑海的思想,是占有欲。
情之一字是蜜还是毒,这要看动情的人如何。但欲望是纯粹的毒,一旦蔓延便不可收拾。
哪怕不能与他在一起,至少他们曾经彼此占有过,也算对得起她在那一方竹筏上便对他燃起的想要接触的心思了吧。
从感激并且想要相识,到动心的想要拥有,她其实对自己的这个心思很是不齿。但有什么办法呢,她被人排挤了那么久,又被容沅伤了个彻底,此时身边的人就像是照亮了她的光芒一样,令她想要接近,想要拥有,想要贪婪的多沾染一点他的温暖。
感情这东西还真是莫名其妙,在它离你远远的,又伤你伤得淋漓尽致想要让你不再相信的时候,它便带着世界上最温暖的光与你相遇了。
绕着麦田的外围往前走,空气中都弥漫着香气。君轻尘忽然道:“你的前夫,究竟对你做过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使你铁了心的要休他?”
华徴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先是对着他愣了愣,而后便扭回头道:“他在与我的新婚之夜,将我扛着丢入了水井。”
君轻尘脚步一顿,错愕的看着她。
华徴嫆耸了耸肩:“在那之后,妾身便与他分道扬镳了,再相见就是爷眼中看到的那样。妾身给他一纸休书,已经是看在他的家人待妾身不薄的份上。其实如果妾身脑子里能想些报复的手段,是不会那么轻易绕过他的。”
她可真是想狠狠地让容沅吃尽苦头啊,一命之仇怎么能那么算了?可她总不能反将他杀了,一命偿一命吧?
真是不如让他从未来过这。这样她还可以在准备好之后,去找一找容家的祖辈,做点让他再不会出现的事情。
君轻尘不知道她死过一次,也想不到世上会有死而复生、时间逆转这种奇事,只是看着她,眼中多了一层心疼:“被他丢进了水井,井里头有水?”
华徴嫆古怪的看他:“没有水就是枯井了啊!”
“那你是怎么爬上来的?”君轻尘忍不住问。
华徴嫆沉默了一阵,真想换上阴森的口气对他说:“我没有爬上来啊,我死在了里面。”
这样多半会被当做脑子不正常或者是中邪了吧。
于是她只道:“可能是命好,妾身通水性,又见那井底竟有条暗道,一路憋着气游过去,到了个安全的地方,一路从隧道里走出去的。也是从那次以后,妾身便患上了晕水的毛病。”
其实一般的水井都是人打出来的,哪里会有什么暗道。但谁会不知道水井壁上满是湿滑的绿苔,普通人想要爬上去完全不可能。
往真实了想,还不如她找的这个烂借口。
“他竟这样对过你……”君轻尘的手掌捏得用力,使得华徴嫆的手痛得和要被捏碎了一样。待他发现时,慌忙的松开了,“抱歉,弄疼你了吧?”
“没事。”华徴嫆朝他盈盈一笑,“爷这是在心疼妾身?”
傲娇的人就是这样,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被别人一说,反而坚决不承认。君傲娇闻言就把头撇了过去,“我只是没想到世间有这种的确禽兽不如的男人。竟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顿了顿,他又问,“可你们是因为什么成亲的?若是两情相悦,他该不会这样对你吧?”
“并非两情相悦。”华徴嫆摇头,“成亲的前几天,我们还彼此从未相识。若说原因……大概可以算是因为一纸婚约。”
“一纸婚约?”
“对。”华徴嫆垂下眸子,眼前好像就映出了那张老旧的羊皮似的,上面的字迹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因为那张婚约,妾身便不会与他成亲,也不会来到这里,不会遇见你。”
“原来如此。”君轻尘怅然,“婚约这东西有什么用呢?怎么一次次的,反而成了约束人的、迫害人的东西。”
听他说这话的语气,倒像是深受其害似的。华徴嫆想到他和明溪公主的约定,又想到明溪公主那么天真纯善的面孔下竟然是个养着面首的人,正琢磨着怎么安慰他,抬首间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一处简而不陋,小却精致的茅屋伫立在眼前,被围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还种着成熟的瓜果,一片丰收景象。
原本只是有些眼熟,就像她刚去云梦村进了村口时那样。可是被君轻尘领到了屋里,华徴嫆却是惊呆了。
这个屋子的里外都像极了她的家!
“这是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在这边替舅舅监督收种的时候,找人搭的屋子。后来来的次数少了,但一直有人替我打理着这里。只是从今年开始,这屋子大概就没人管了。”
君轻尘说着,有些忆怀的看向屋子的墙壁上挂着的那把短剑。
华徴嫆随着他的目光,也见到了那把剑:“这是爷的?”
“恩。”君轻尘低声的应。
“爷不是不会武吗?”华徴嫆走过去伸出一指小心的戳了下剑身,冰凉的触感将她的指肚刺痛,痛的她立即收回了手。
君轻尘只以为是她胆子小,笑了笑,过去取下了短剑,往后稍退两步,在手里舞动了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