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是不是你,换作其它任何人或动物,在力量悬殊的拼时,只要我是安全的,我会恻隐相待。’她就是当年那个微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女子,如今,她比当年还温软、坚韧、美丽,却如当年一样,有着碎雪般的微凉,和看穿世事的恍惚。
方才,歌细黛与那两女的交手经过,均被景玄默看在眼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细细的寻味,关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论辩,使他颇觉有趣味。
歌细黛隐隐的吸了口气,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轻垂眼帘,敛颌,刚要行礼,便见他的手伸了过来,她密而长的睫毛慌乱的颤着,欲言又止,纹丝不动的僵着。
景玄默的手移近了她的眼前,他的手修长细腻,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用一根食指轻轻缓缓的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她只觉一丝轻柔的凉意滑过。他将沾着血迹的食指示给她看,原来是他拭去了她脸颊被溅上的血。
一缕难以言说的紧张将歌细黛裹了起来,她保持着垂下眼帘的恭谦,微笑致谢。
在示意叶姨起身后,景玄默望向歌细黛,清声道:“我要的两条命,你何时取好。”
歌细黛捏了捏手里的蛇鞭,很显然,他认为她应付不了,在帮她解围,这个情她自是要领的,她配合默契的道:“回太子殿下,已取了一条。”
叶姨很是震惊,歌细黛是受了太子殿下的旨意杀人的?已杀了一人,另一人正逃在她背后。据她了解,太子殿下清淡、冷漠、果断,却并非残暴之人。她不免惶恐,带着敬意道:“敢问太子殿下,此两女所犯何事,以致殿下要她们的命呢?”
“我要她们的命,需要理由吗?”景玄默说得轻描淡写,却有气吞山河般的霸势。
需要理由吗?太子殿下想要两个女子的命,这也需要理由?
众人都倒了口冷气,打了个冷颤。
在叶姨更加的震惊中,歌细黛再度配合,唱起了红脸,上前俯耳道:“此两女无礼顶撞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想连罪闲清王爷,也不想脏了手,就命我取她们的命。”
且不管是真是假,这个理由很充分了,充分到叶姨再次跪下,惊骇道:“是叶氏一时疏忽,请太子殿下恕罪。”闲清王府里的人对太子殿下无礼不敬,叶姨深知此事严重,即是殿下不想闹大,她自然全力平息了事,话毕,她反手抓住那名少女,将少女摔至前方,又道:“她们是该死。”
歌细黛把玩着手中的蛇鞭,低头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少女,她温软的目光似一柄剑穿透少女的灵魂,嘴角划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姿态悠然。
没有了庇护,少女刚一仰头触到歌细黛的注视,就惶忙的躲开,浑身瑟瑟发抖。
景玄默衣袖一甩,清华的面容上显现出一丝不耐烦,看向歌细黛,道:“你还在等什么?”
‘何园出了人命,叶姨必会查,查到后,必索命。’当少女把蛇鞭塞给歌细黛,并敢栽赃嫁祸时,就能想到结果——歌细黛会因无法证明自己没杀人,而被叶姨正法处死。
景玄默是要定了那少女的命,并且让歌细黛动手解气。
如果不是他解围,歌细黛要费些口舌,还不一定能脱清干系。
歌细黛明白他的意思,不打算姑息,也从不优柔寡断,她不会放过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扬了扬手中的蛇鞭,随身一挥,缠住了那少女的脖子,在少女想挣扎又不敢挣扎的恐惧下,她用力一扯,没多久,少女就倒在了地上,蛇鞭从她手中落掉。
她亲手杀了一个人,很平静。就连景玄默,也暗忖她的平静。
“我迷了路,你陪我走一程。”景玄默意味深长的凝视歌细黛,那冷彻的从不曾起伏的眼波,似乎掠过一圈浅浅的涟漪。
歌细黛微笑着点头。
何园并不大,小径零乱岔多,且绕来绕去,假山、林木、花枝、亭楼,高而繁,视线总受阻,迷路再所难免。
远离了人群后,歌细黛补上行礼问安:“歌细黛见过太子殿下。”
“我以为不会再遇到你。”景玄默在仙人掌旁看到她第一眼时,脑中就浮出了三年前的钟山下,他几乎丧命。
“太子殿下刚才的举动,算是恻隐待我?”歌细黛笑着,她至今仍记得他说的那句‘我必会恻隐待你一次。’
“你可以这样以为。”景玄默从来不是凡事解释的人。其实,他觉得她有能力应付那场嫁祸,但他又不放心,徜若她不能应付,局面就难以收拾,他不能眼睁睁的等到她陷入僵局才出面。
“原来皇兄在这里。”一个带笑的男声突然自景玄默的背后传来。
歌细黛听得出这个声音,果然,确实是风流蕴藉的五皇子景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