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闷又烦,但他还是决定听师父的话,在他回来之前绝对不离开家里一步。
萧啸天离开的第三天下午,萧问路练习完诀术,又困又累,便睡着了。正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睁开眼,仔细一听,原来是村里他最要好的朋友陈大有在门外叫他。
他心头大喜,立刻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陈大有那张熟悉的热情洋溢的脸,让萧问路心里堆积多日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陈大有一把抓住他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又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醒的?醒了也不告诉哥们一声,我还以为你还睡着呢!”
萧问路哈哈一笑:“没办法,我让师父给禁足了。”
“他为什么禁足你?萧大师人呢?”陈大有问。
“师父他出远门去了。”
“那你还不趁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出去跟哥们透透气?”陈大有露出一脸坏笑。
萧问路一口回绝:“不行,师父这次严厉禁止我出门,他甚至都不让我跟任何人有接触,连你也不行。咱们聊几句,你就快点回家吧。我看等师父回来,他应该就会允许我出门了。”
陈大有用力一捶萧问路的胸口,笑骂道:“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奶娃娃似的,这么听话!要不这样,咱们就出去走走,一会儿你就回来,这样也不算太违背你师父的意思了。再说,这么久没见,哥们想你想得不行了,咱们哥儿俩得好好叙叙旧!”
萧问路又何尝不想他这个铁哥们、好朋友?这些天来他满腹的心事,正愁无人倾听呢。于是他犹豫了。
陈大有又劝了萧问路好半天,萧问路的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崩溃了,他点点头,就跟陈大有出了门。
两个人来到了从前经常去的溪边。这条小溪从密林中穿过,溪水清浅,中有游鱼,岸边青草遍地,野花芬芳,是一个难得的好去处。他们从小就认识,几乎是一起在这溪水中游泳长大的。两个人经常来这里倾谈少年心事,这里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秘密基地”,充满了无数快乐的回忆。
萧问路和陈大有两个人沐浴着阳光漫步在溪边。陈大有说:“阿路,这段时间我很担心你,生怕你有什么事。现在看你好好的,我也终于放心了。”
萧问路笑道:“你这小子瞎担心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
陈大有抬头看着蓝天,说道:“你那天晚上的样子,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
“哪天晚上?什么样子?”萧问路有点疑惑。
“就萧大师寿宴的那个晚上,你忘了?”
闻言,萧问路突然一阵耳鸣,紧跟着头剧烈地疼起来。他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陈大有一惊,赶紧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头疼和耳鸣才稍有缓解。萧问路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陈大有说:“我刚才提到你师父六十寿宴那天晚上发生的怪事。你都忘了吗?”
萧问路茫然地看着他:“我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好像……好像有人被灌了一肚子的磁石被埋在地里,好像又有流星,灯泡又灭掉了……”萧问路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陈大有说:“是的,当时你躺在地上,一副快要被冻死的样子,特别吓人。然后你就晕过去了。你师父后来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萧问路摇摇头:“没有。而且说真的,要不是你提起来,我根本想不起来那天晚上还发生了这些事情。”
陈大有耸耸肩,不再说话。突然,他打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喷嚏。
萧问路说道:“你感冒了?要不快回去吧。”
陈大有揉揉鼻尖:“好像是吧。突然觉得有点冷。没事,好不容易见一面,咱们再走走吧。”
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并肩漫步在溪边,而他们的头顶,阳光不知何时隐去了,大片的乌云在他们头顶慢慢聚集。
萧问路回到家里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哪里也没去,老老实实在家里练功。这段时间,由于他心无旁骛地练功,他的诀术能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萧啸天曾经对他说过,诀术这门法术,与一般法术最大的区别在于,它对于练习者的天赋和悟性要求特别高,如果天赋和悟性不够,哪怕花上一辈子的努力,也不可能有丝毫收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诀术才成为众多法术中最边缘、最不为人知的一个,甚至有同道中人认为,诀术早已经失传了。而萧问路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对于诀术极强的天赋和悟性,任何诀术的手势,他都一学即会,而且诀术要发挥作用,并不需要念什么咒语,只需要在使用诀术的那一刻保持注意力的绝对集中,意念中只存在诀术要达到的效果,其他任何杂念都不能有,否则就只是摆摆花架子而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萧啸天说,萧问路在使用诀术时候的专注度和意念集中度的水平之高,远远超过了达到一般诀术所需要的水平,甚至比已经很有天赋的萧无我还要高。因此,在超高天赋的帮助以及刻苦的用功下,萧问路虽然被困家中,但却因祸得福,诀术能力已经直逼萧啸天了。
一个下午,萧问路刚刚练完功,正在吐纳运气,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随着诀术水平的层层升高,他的五感也变得极为敏锐,侧耳一听,顿时一惊:那是陈大有妈妈的哭声!
萧问路跳起来飞快地向外面跑去,连萧啸天的叮嘱也不顾了。他冲出大门,登时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只见一队送葬队伍正沿着路向他这个方向走来,陈大有的母亲被人搀扶着走在第一个,全身缟素,痛哭不止,手里抱着一副黑白遗像,照片中不是别人,正是陈大有!
萧问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头脑中一片空白,眼看着送葬队伍从他面前走过,一点反应也没有。
等到送葬队伍眼看快要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如梦初醒,发足狂奔上去,拉住一个人的手,疯了一样的问道:“大有他怎么了,告诉我!告诉我!”
那个人红肿着眼睛答道:“大有前几天从外面回家,突然染上了重感冒,连大夫都救不回来,年纪轻轻就……唉!”
萧问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事实就在眼前,那张黑白遗像确确实实就是他的死党陈大有,他不相信也没有用。他就那样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看着送葬队伍渐渐消失在西边夕阳下,半落的夕阳将大地染得血红,衬得远处隐约的哀乐声格外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