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而言,也许都只不过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游戏而已。
——将生命视为玩具,这是神的漠视。
“你想要离开我了吗?”
少年又一次地问了这个问题。
“呵呵,游戏还没有结束,我怎么可能提前退出,更何况这场游戏的输赢还没有定吧,主人。”
希欧多尔冷笑着,抓住少年下颚的手缓缓下移然后抚摸着少年的颈脖处的动脉。糜烂和黑暗缠绕在了一起,却似乎涌动出了更加疯狂和偏执的阴暗。
“神在哪儿?”
“你找不到他的。”
“那主人就甘心被耍了这样,哇哦,多少年,多少个世纪?也许主人自己都记不清楚吧。”
“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一直这么痛了。”
少年说着,眼底毫无一丝波澜,而希欧多尔才发现刚才自己的指甲已经冲破白色的手套,一部分刺进了少年的颈脖里,鲜血从颈脖处涌出来,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希欧多尔的视线当触及少年颈脖的伤口时变得血腥和杀气,如果,将这个少年的头残忍地撕扯下来的话,是不是能稍微满足一下他现在愤怒的心情呢?
不过,就算咬断了他的脖子,也无法寻得,真正的解脱吧。
希欧多尔看了眼自己黑色的手套,眼底的红色渐渐消退,而后将手移开,但是手却突然被用力的抓住。少年正抓住恶魔的手,而恶魔的手想要伸回去,却发现少年抓住自己的手的力气格外的大,看着少年的眼神的时候,恶魔顿了顿。
少年将染着鲜血的手套摘了下来,这个喜欢啃手指甲的恶魔不知道从哪一个世界起开始带起了黑色的手套。
而手套下面,不,所有的伪装下面,是已经开始腐烂的身体。
男人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遍布着墨绿的鳞片却并不顺滑,凹凸不平地能看得见青筋。少年没有理会还在流血的颈脖,直接解开了男人的衣服,昔日白皙的皮肤已经零零碎碎布满了暗绿色的鳞片,胸口曾经少年画上去的图案已经看不出了原本的模样,只是隐约在鳞片上印下了几道浅淡的印记而已。
这些是什么呢?
也许是时空的禁制,
也许是命运的法则,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神的惩罚吧。
“希欧多尔,你说再过一些时候,你是会变成一个浑身都是鳞片的怪物,还是连最后,鳞片也一点点脱落,最后就变成一堆泛着恶臭味的腐肉。然后——”少年面无表情,只是淡漠着,就连眼神都空洞着不带一丁点波动,嘴里吐出的却是最为残忍的话语:
“游戏,就结束了呢。”
“那主人会为我伤心吗?”
“如果你想要的话。”
“主人你知道吗?身体腐烂真的是一件很疼的事情呢,从手上的皮肤从里到外开始一寸寸腐烂,啊,怎么说都很难理解吧。不过疼的让我发狂呢,然后我好像不小心地杀了很多人呢,大概是看到谁就杀了谁吧。不过,不管是鲜血还是尖叫声似乎都不能给我点慰藉,依旧是疼地想要毁了整个世界啊。”
不过再怎样的疼痛,都比不上看着少年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面前死亡,却又无能为力。疯狂地想要摧毁他,摧毁他的信仰,摧毁他所有可以离开的地方,让他永远无法逃离,只能带着属于恶魔的枷锁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那种一点点侵蚀着心脏的疼痛,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你想要离开我了吗?”
这是少年第三次问这个问题,同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道少年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疼。”
希欧多尔笑着说了一个字,却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明明说疼,那个恶魔却嘴角扬起,带着唯美的弧度;
明明是笑着,那双血红的眸子里却只剩下了少年,带着执着的疯狂;
明明腐烂的是疼痛的身体,那个恶魔却用手抓住了胸口的位置。
银发男人而后伸出手抚摸着少年的脸庞,冰冷的似乎不带一点温度,那如同怪物的手就这样温柔地摩挲着少年的脸颊,从少年瞳仁里倒映出的自己确实如此的不堪和丑陋。
那华丽染血的银发就那样唯美地自然散下,血红色的眸子只是专注地看着少年,却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希欧多尔突然间紧紧地抱住了少年的身体,不留一丝空隙,那样的力气似乎都让人无法呼吸,而后恶魔在少年的耳边轻声地说着:
“不会放开的呢。一定要毁了你哦,安。”
少年没有回答,却在听到安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希欧多尔叫他这个名字——安。
“我命令你,从今天起,不许杀人。”
少年在希欧多尔耳边说着,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少年颈脖后那已经近乎消失不见的恶魔的印记颤抖着发出最后微弱的光芒,证明着这个少年与恶魔仅剩的那么一点渺茫的灵魂羁绊。
“不许杀任何人,除了——我以外。”
希欧多尔微微仰头,却觉得视线里被血污占据了,连少年的表情都看不真切,但身体的痛楚却是又剧烈了几分,狼狈到极致的恶魔,已经只能用杀戮和鲜血来麻醉疼痛到极致的身体和填补心中越发疯狂的空虚。
突然间的疲倦让恶魔没有力气再站了起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少年一步步缓缓地离开自己,然后看着少年走下了台阶。
一点点消失,直到
——完全看不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又是,这样啊。”
靠在墙边的男人说着,头微微倒向一边,看着那个少年离开的背影。
“每一次……”
男人嘴角的弧度渐渐隐了下去,那双眸子里的血红渐渐退却,只留下了空洞黯然的墨绿。
“你每一次,都忘记把我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圣诞节快乐~~【不管怎么说,看在为了年前完结而努力更新的作者君,都应该留个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