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行云,玉玲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审视的神情。睍莼璩晓
到了这个时候,行云还不肯说,玉玲珑就知道,她是真的不会告诉自己了。
一个敢把自己的手放进熏笼里烤的女子,却还要为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这说明了什么呢?
玉玲珑的眼神渐渐变得若有所思,出人意料的没有开口。
行云顿了顿,头渐渐垂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王妃也不必再问了,奴婢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她的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玉玲珑冷冷地说道:“好,我不问你。待王爷回来,让他亲自审讯你便是。”
行云的嘴角泛起一抹惨笑,竟然慢慢地站起身来:“王妃,奴婢暴露了身份,难道还敢指望活下去吗?”
看着那张神态凄楚的脸,玉玲珑秀眉微蹙,没等她开口阻止,就见行云猛地一个纵身,直直地朝柱子撞了上去!
房间里响起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行云的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额头上鲜血迸流,眼看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萱草和灵儿齐声惊呼,转瞬却又反应过来,赶紧掩住了自己的嘴,似乎生怕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地上渐渐汇集起一大滩鲜红的血,行云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玉玲珑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疑惑却更多了。
她并不想要行云的命,可是没想到,行云却一头撞死,自尽在她的眼前。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她还会怕什么呢?
脑海中划过一抹清明,玉玲珑不由得抿紧了粉唇。
……
旭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末的时候了。
房间里,行云的尸体已经被拖走,地面清洗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暗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玉玲珑已经换了身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头上松松地绾了个垂云髻,正斜倚在香妃长榻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萱草替旭王更了外袍,旭王便走到榻边,说道:“外面有点儿事耽搁了,回来得晚了些,玲珑,你用饭了没有?”
玉玲珑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旭王不禁担心起来:“怎么,身子不舒服?”说着便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玉玲珑推开他的手,从榻上坐起来,向萱草等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里的人都退了出去,玉玲珑站起身,亲手往青花缠枝香炉里撒了些百合香,淡淡地说道:“行云死了。”
旭王似乎有一点意外,转瞬却又不在意地说道:“死就死了,你担心什么?”
玉玲珑思索了片刻,缓缓将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旭王一边听着,脸色便渐渐凝重起来。[综]这是在用生命养忠犬
待她说到行云宁可自尽,也不肯说出幕后主使的时候,旭王的脸上划过一抹冷厉。
玉玲珑说完了事情的经过,旭王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我成亲之前,我很少在府里住,这些事情,竟然都不曾留心。”
玉玲珑默然,她猜得到旭王的意思,他既然要掩饰身份,自然就不肯轻易留在王府,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暗地里都无处不在的眼睛,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旭王府,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疑心,也或许让自己不需要在住处也要伪装,旭王会尽量不留在府里生活。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和玉玲珑成了亲,在王府生活的时间就会大大增加,这样,他暴露身份的机会也会相应增加了。
要想让自己安全,就要彻底清查府里的这些奸细,像行云这样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玉玲珑抬眼看向旭王,知道他跟自己是同样的心思,便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行云真正的主子是谁?”
旭王的脸庞冷峻了起来,墨眸渐渐变得深幽,似乎直接望向玉玲珑的眼底。
“你猜到了?”
粉唇泛起一抹冰冷的笑,玉玲珑轻声说道:“你贵为王爷,这世上,除了皇上,还有谁是比你地位更高的人?”
行云并不一定是要誓死效忠她背后的主子,从行云临死前的话来看,玉玲珑认为,行云并不是怕死,更不是怕暴露了身份被主子责罚,如果不是想掩饰什么很重要的事,那她就是想要保护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这并不难猜,能成为死士的人实在是很少,若是想要利用一个人,却又不能完全的信任她,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握住她的把柄,比如控制她的家人。
行云已经死了,再追究她到底要保护什么人也没什么意义,玉玲珑想要知道的是,行云连旭王和旭王妃都无法信任,无法托付,那么只能说明,她背后的人来头很大,甚至比旭王的身份还要重。
这样一看,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旭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这世上,还有谁比他身份更高,还有谁会对他下手,谁敢对他下手?
玉玲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只有那一个人……
只有这一个答案,能够解释所有的事情。
为什么他要掩饰身份,为什么他要避开耳目,为什么他要戴上面具……
玉玲珑渐渐发现,她已经越来越接近那个阴谋的中心,可是她越接近,越感觉到其中的阴沉,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暗处,所有的人都在按兵不动,等待着一击必中的机会。
就如同龙卷风,越往外围越是狂暴,而越靠近中心的风眼,却越是平静得一丝风都感觉不到。
夜,渐渐深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却都是一样的心思。
许久,旭王才叹了口气,很自然地拢了拢她鬓边的碎发,低声说道:“后日就要出发去春狩了,你好生歇着吧。”
一品天下
大手温柔地替她抿好了头发,他沉声说道:“放心,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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