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详细地进行分析,头头是道,脉络清晰,理论和实践相结合,还有许多小例子,我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对人了。
通过李力老哥的讲解,我发现自己遇到的这些问题也是普遍性的问题,有很多人讨论和研究过,而且似乎都有解决之道。不过说到底解决的办法就是各玩各的,网文就随便爽去,严肃文学就坚守阵地,大家各自安好,都是晴天,只要掺合必定鸡飞狗跳。这个情况可以参考郭某纲与主流相声届的纠葛。
同时,今天我也第一次发现李力对写小说的实践经验也很有心得,说了自己当时是如何克服卡文等类似问题时也是记忆犹新,感慨颇多。我才想到李力可能也写过小说,一定要拜读一下的问题。
我正想提出这个要求,不想李力已经讲到了结论:“写小说这事,你还是个新手小白。而且你太古怪,不像是个能在主流文学领域有所建树的人。”这句话对我打击很大,好像从初中开始就没有人说过我写作文不及格。
“因为你描摹生活的方式还是诗歌形式的,让看小说到人很难接受。”李力继续说,“小说需要大量的现实情境堆砌,大量的人物状态和事件组合,也许都是小事,但量变产生质变,不是如诗歌直击人心,这种节奏感已经根深蒂固,你改变不来的。”
我反驳,“大量吊袋子,我觉得态度相当不老实!”
“要展示功力,必要的展示,还有必要的矫情……我说过,这是根深蒂固的节奏感。”李力的语气毋庸置疑。总之,他认为在我国网文是进入不了主流文学圈的,如果说渠道也只有一种:引起热捧——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再改编成话剧歌舞剧——再改编成新的主流小说。
“渠道和平台?”我说。
他不以为然地对我说,“现在搞文艺要靠四样东西:思想;想象力;勤奋坚持;渠道平台。最好是每样均衡发展,但如果你拥有最后一项,前面四项可以忽略不计。”李力继续说,“东东你的思想和想象力都优秀,勤奋也能看出来,只是最后一项,渠道平台,还是没有。”
“疯狂砸钱呢?”
“也许行,但你能多疯狂?”
我沉默不语。
“对于你我而言,难如登天,想表达自我倒不如去某手拍短视频,那么耍几年,可能更实际些。”李力接着说,“没什么希望的,混出名堂的概率极低,不如尽快收手干点别的,找个好工作,努力当官,努力赚钱,这些都更实际。”
“一个当老师的,却总想把学生的理想扼杀在摇篮里,老秀才,你安的什么心?”
“什么心?好心、诚心、真心啊!我看你就是不识好人心。”
随后李力老哥给我讲了那个经典的故事,“从前某知名大学里有个知名老教授,他经常挨个摸着学生们的头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最有灵气的学生。亲近人问老教授,他如何慧眼识珠,如此笃定?他说:我在这名牌大学里当教授,每天摸几十个人头,摸个三年五载的,总能摸出几个高官、几个学者,几个作家和几个企业CEO吧……。东东你是不是喜欢这样的老师!”
“激励教育了解一下好吧,李老师,好学生都是夸出来的嘛。”
“廉价!”他说。
说完小说,我们又讨论诗歌。李力同样认为一方面我不能放弃创作,但同时不看好我那诗人当做一辈子的营生。他认为包括诗歌,文艺创作无疑都变成了廉价的消费品。但诗歌的刺激性和娱乐性不强烈,而且阅读有门槛,无法变现成高点击率这样的硬通货;加之商业文化的程式化、产业化特点,现在智能软件都能写诗了,良莠不齐,真伪难辨,诗歌已经被边缘化和驱逐。他不无担心地告诉我,在继“阿尔法”超级电脑打败所有围棋高手之后,还将打败所有诗人。智能体用生硬的“偶然组合”与大量的“试错比对”,大概也能模仿出“象征主义与超现实主义”和“后现代”的诗歌效果,加之长期对读者的驯化作用,将彻底毁灭大众心中的诗歌艺术。
我给李力老哥倒了杯茶,免得他说得口干舌燥。
“但是潜意识里,人们还是愿意去接受心灵洗涤和感情震撼,这与消费无关,就算形式上看是商品化的模式,实质还是人性的内在需要使然,你应该对自己的价值观有信心,和读者尽量和解,要知道人性总是忽高忽低。”他最后这几句话,还算给了我一点希望。
“来之前我困惑于方法论,让你这么一说,方法论补强了,但精神内核差点彻底瓦解……”我半开玩笑地揶揄李力,“真是得不偿失啊,自找让你批一顿!”
李力笑了,“你要没这点硬杠的勇气,我都懒得搭理你……知易行难,你也是个有主见的人。”
“是不是应该注意重复的意义,注意反向的意义,注意每个人的独特性,注意无法掌控的意义,注意不动的意义。都些是飞鸟来信里跟我说的。像是他给我的锦囊妙计。”
李力努力琢磨着这些话的意思,微微点头道,“坚持,反省,视角,胸怀,内化……真是超级冷静的飞鸟,他也知道你需要什么!……好吧老朽也反省一下,是我太世俗了,小小少年就该去经历风雨沧桑,何来明哲保身,步步为营。就当我给你些不同角度的参考意见,别往心里去。”
……
我觉得肚子饿了,就去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又拿几罐啤酒出来……我和李力决定隔空敬飞鸟一杯。然后我又从他家冰箱里翻出的一些大虾和鱿鱼圈,都上锅蒸了,还有黄瓜蘸酱,下挂面拌酱油,喝了些啤酒,我俩如此打发了午餐问题。
吃饭的时候,我们又聊起来他现在的感情问题。李力老哥说他认为我的建议有道理,不能轻易下结论,多观察。所以李力今天下午主动约了“女音乐家”打网球,而且他预计两个人要一起吃晚餐。
我说老哥这个状态就对了,总得给人家表现的机会吧。同时我也提醒他,“芒果汁”不能多喝,一旦上瘾,腰酸腿疼的……怎么打网球。
既然李力老哥下午佳人有约,我也不便打扰,于是准备告辞。突然又想到李力肯定也写过小说,就向他索要,准备参考学习一下。
他开始不答应,说没有一个是写完整的,都是半途而废,甚至只是一个提纲,但是在我的坚持下,他打开电脑,翻到一个文件夹,给我拷到一个优盘里,让我拿回去慢慢看。甚至他不介意我把内容直拿去用。
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抄文,不能可!
我和李力一起出门,坐出租车回学校,他去球场打球,我则去图书馆翻杂志,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后回家,打开电脑开始看李力的那些文稿,大部分文档只能算写作大纲、故事梗概或素材积累,也有几个短篇故事,其中最完整的算是下面这个故事。名叫《最后一张重生卡》,已经是李力十年前的作品,一看名字就知道是网文,题材属于玄幻一类。
主要内容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