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榕。
这笔帐,且留待他日一一清算!
简陋的小山屋,慕榕一待就是十多日,她伤势好得虽快,却日日过得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苦不堪言。
白辰日日苦汤药伺候就算了,她忍。
但墨云霄不知哪根筋不对,放着偌大的龙武军不管,竟亲力亲为的照料她,从更衣洗漱到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彻底把她当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慕榕是铁了心想保持距离,却抗议无果,只好咬牙忍耐——更可耻的是她竟然已经慢慢习惯了,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傻坐在床边,等他过来牵她。
哎,没志气啊。
这一日,墨云霄喂她用了早膳,尽管只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却处处讲究,变着花样儿的哄她多喝了半碗,才让一直候在门外的白辰进屋诊脉。
白辰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恭谨地说道,“王妃娘娘,得罪了,属下看看您的眼睛。”
解开层层缠绕的白纱巾,慕榕还没试着睁开眼睛,就觉得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挡着光线,皱眉道,“好刺眼。”
此言一出,她不禁一怔,倏地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阴霾尽皆散去——她终于看得见了!
当了个把月的瞎子,慕榕也不是没心生怨怼,担忧自己再也看不见,只是心中忐忑,干脆当了一回鸵鸟,不敢开口问个明白。
她没问,白辰也不敢擅作主张劝慰,墨云霄更是绝口不提,天天着意呵护、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差没拴在裤腰带上了。
如今乍然重见光明,慕榕惊喜交加,展颜冲着白辰一笑,“看来你的医术也不差三哥嘛,不愧是白云山的关门弟子啊。”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虽然还不适应白日里耀眼的光线,眼睛又酸又麻,泪水也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慕榕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好似初生的婴儿般好奇贪婪地东看西看。
白辰张了张嘴,脸上神情有点微妙,故作松快地说道,“王妃娘娘过奖,属下可远远比不上三公子,毕竟他连顾大人身上的罗刹七毒都能治,就算是师父出山,也未必能医呢。”
慕榕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就是抓了一堆倒楣的蛇吗,谁来治都一样。”
她瞥见墨云霄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一时心情大好,展颜笑道,“霄,我看得见了,你高兴吗?”
墨云霄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她。
他是多么高冷自抑、沉敛严峻的一个人,世间繁花三千都入不了眼,却将所有喜怒哀乐都给了她。
此刻墨云霄如雕塑般的脸庞俊美而冷硬,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即将破茧而出,
只消一眼,慕榕从他幽邃的眸底看出了千言万语。
“我看得见了。”慕榕又重复说了一遍,孩子气地眨着眼睛,一想到差点就再也见不着墨云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泪水不禁又潸然落下。
墨云霄伸手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水,哑声道,“妳刚才唤我什么?”
“什么?”慕榕顿时一脸茫然,她又没真的失忆,没可能脱口而出叫错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