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仍有细小尘灰不断掉落,云霄护着她避开危险区域,走进里屋,细细打量着她。
“可有受伤?”他清冷俊美的脸庞难得出现焦急的神色,慕榕摇摇头,忍住伸手拂去他肩头尘灰的冲动,一声不吭的退开三步,保持陌生客套的距离。
别以为救了她就能抵销方才的事,她可没那么好说话!
慕榕环顾这间原主住了半年的破屋子,过去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屋里的摆设依旧维持在她离去前的样子,床上的被褥、纱帐,甚至桌上的杯盏,分毫未动。
唯独桌上有好几盏未燃尽的残烛,地上还散落了许多空酒瓶,平添了几分破败的凄凉。
看来墨景熙很常晚上来这里喝酒,不过两人闹得水火不容,甚至拔刀相向,都已经义绝了,他不是应该感到解脱吗?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
难道偌大的四王府,就没有他容身之处?
慕榕怔怔地走到桌边,凝视着铺开在桌上的画像。
画中的园林造景瞧着像是晴雅苑,但画中的女子一身素淡衣衫,头挽飞仙髻,面容清冷,不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去找他拿休书的场景吗?
慕榕心中一叹,墨景熙啊墨景熙,原主曾经为他不顾一切,就算与全世界为敌都要嫁入四王府,当一个卑微至极的王妃。
如今芳魂已逝,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才回头惦念起旧人?
人还真是要到彻底失去,才会懂得痛。
说难听点,是犯贱。
慕榕轻抚着画中女子的眉眼,喃喃地说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知晓他最终对妳还是有情,妳......可以安心了吧?”
云霄负手站在她身后,捏紧了拳头,乌黑的眼眸中如有狂风骤雨。
莫非她不记得惨痛的教训,见了墨景熙狼狈颓丧的样子,竟然就回心转意了?
难道她还想回到他身边,继续当那见鬼的四王妃?
“妳......”云霄低声开口,嗓音却低哑晦涩,“对他还有情?”
略带沉痛的质问,慕榕听在耳里,却没有进到心里。
她低头不语,胸口微微起伏,在心里代替原主向墨景熙道别。
但愿一缕芳魂能够安息,安心的消散在无垠的天地间,从此不再牵挂着无情之人。
云霄静静地立在她身旁,修长伟岸的身影一如以往挺拔如松,心却有如缓缓坠落冰潭,一寸一寸地感觉到痛意。
那一刻,云霄心头又浮现那种奇异的直觉,慕榕神情缥渺,像是在遥望着另一个他不懂的世界,缅怀着他不解的哀伤,两人之间横亘着难以跨越的楚河汉界。
须臾,慕榕涣散的视线才逐渐凝结,抬头望见云霄幽邃而专注的黑眸,带着稍纵即逝的孤独。
原本伤感的心情逐渐平静,她终于想起他刚刚问了什么问题:“对墨景熙还有情?”
慕榕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突然有点想笑怎么办?
方才发了一顿脾气,她对情感的反射弧就算长到天边,终于也绕了回来,懂得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