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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红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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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为衫闭着眼,仿佛脉门处的指节再紧一寸就能夺走她全部力气,脑海里的思绪稍纵即逝。

    那一瞬,她想起了在无锋训练时她与寒鸦肆过招。

    当她手中的剑要刺中寒鸦肆的时候,寒鸦肆脚下步伐变快,侧过身子,避过她的剑,瞬间掐住了她的脉门。然后她的手一痛,手中的剑落下,被寒鸦肆的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而寒鸦肆与雾姬夫人方才突进的动作几乎重叠,一模一样。

    云为衫心中一骇,但片刻之后,雾姬夫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看向云为衫,仿佛没有听清楚她刚才的话,淡然地问:“你说什么?”

    无名?

    云为衫紧紧盯着雾姬夫人的脸,不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无凭……”云为衫一字一句地回答,“……无据。”

    雾姬夫人眉目微微扭曲。

    云为衫试图挣脱自己的手,重复道:“我说,无凭无据,雾姬夫人何出此言?”

    原来她说的是“无凭无据”,那一句“无名”,难道是她听错了?雾姬夫人温婉的面容恢复如常,嘴角重新噙笑,眼神却凌厉:“若不是你偷的,你怎会知道我丢了东西?”

    “是金繁和宫远徵。”

    雾姬夫人扣住云为衫的手终于轻轻松开了,长袖低垂,从容平静,与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云为衫继续道:“他们一路从你房间打到院里,金繁大声斥责宫远徵偷了雾姬夫人的东西,仆人们都听到了。”

    雾姬夫人缓缓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牢牢看着云为衫,静默不语。

    “我虽然来宫门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出角宫和羽宫一直有冲突……这次宫远徵私闯夫人房间,恐怕来者不善。”

    雾姬夫人作为前执刃夫人,为人处世皆有魄力,她提醒道:“宫家内部的事跟你无关,不要过多猜忌。”

    云为衫却并不认同:“夫人,我既入羽宫,未来就是执刃之妻,我与执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雾姬夫人看出云为衫心思缜密:“宫远徵到我房间偷东西,怎么就被你扯到执刃身上去了?你心思倒是挺密。”

    云为衫向雾姬夫人凑近了问:“真的和执刃无关吗?”

    雾姬夫人没有回答,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角宫,宫尚角和上官浅还在对峙。

    上官浅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眼下不是认错的时候,她容色决绝,迎向宫尚角的目光:“角公子,入住之后,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讨你欢心,做了很多不合你心意的琐碎杂事,但我想真真切切地帮到公子,这样才对得起我的身份。”

    宫尚角挑眉:“口气不小。”

    “我方才约莫听到金繁抢走了徵公子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很重要,他一定会随身携带。金繁会提防徵公子,却不会提防我。”

    “如果失手,后果可没你想象中那么轻松。”宫尚角冷冷一瞥。

    她想得太简单了,宫远徵对上金繁尚且没捞到任何好处,互相落了一身伤。

    上官浅依然坚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么上心?”宫尚角反倒奇怪地审视起来。

    上官浅反问:“夫之命大于天,不是吗?”

    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退缩,眼底深处露出一丝不遗余力的深情。

    宫尚角心念飞转,最终移开了目光。

    宫远徵却在背后轻哼了一声,端起杯子阴阳怪气地喝茶,并咂咂嘴:“好茶啊。”

    宫紫商房间,她两掌一拍,很快有了主意。

    “你把医案放在我这儿,我不信宫远徵还敢来偷。”

    料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到商宫撒野。

    金繁却沉吟一会儿,说:“宫远徵我不怕,大不了再打一次……我害怕的是宫尚角……”

    宫紫商默默地把那半截医案拿起,准备塞进衣服里,很快被金繁拦住,拿了过来。

    “还是给我拿着吧。”

    宫紫商大惊:“你竟然不信任我?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对你这么多年死心塌地——”

    “我怕你有危险!”金繁红着脸打断她,“放在我这里,就算有事,也不会威胁到你。还是让我来应付吧。”

    宫紫商愣在原地,反复回味着他那句话,再转头时,金繁已经红着脸溜走了。

    雾姬夫人房内的兰香沁人心脾,却缓解不了此刻凝滞的气氛。

    云为衫再次开口,打破沉默:“金繁和宫远徵的打斗不是儿戏,出招凶狠,两个人都负了伤。抛开宫远徵暂且不提,金繁如此倾力维护,必定是和执刃有关。”

    “你倒是看得透彻。”雾姬夫人走到云为衫旁边,看了一眼门外,确认四下静谧,然后小声说,“宫远徵拿走的确实是可以威胁到子羽执刃之位的东西。”

    云为衫眉头一紧:“和执刃身世有关?”

    雾姬夫人反问:“你也听信了那些传闻?”

    见她不置可否,雾姬夫人突然叹了一口气:“为了宫子羽,你愿意冒任何险,是吗?”

    云为衫的目光往上抬,她没有立刻开口回答,但眼中已透露了夫人想要的答案。

    寒气呼呼地冒着,仿佛牛喘,寒冰莲池旁,是宫子羽急促的呼吸声。

    宫子羽将手伸进池水,池水冰冷刺骨,肌肤如同被针刺,他立刻缩了回来。

    他已徘徊许久,终于他咬了咬牙,脱下身上的外衣、鞋子,只剩单衣单裤。他站在池水边,犹豫着,还是没有勇气跳进去。

    他从贴身衣服怀里掏出一个小的皮革囊袋,里面是切好的参片,还有几簇深褐色的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这些都是可以提气的东西,他放进嘴里咀嚼服下,缓缓地运气。随后,他把脚伸进寒冰莲池,剧烈的刺痛感让他几乎断了呼吸,他本能地想要收回脚,但还是用力控制着自己。

    他的表情陷入痛苦之中,周围空洞一片,只剩下水声和呼吸声,耳膜鼓着,仿佛有无数尖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么娇气,一点都不像我宫鸿羽的儿子。”

    “他真的跟执刃和少主一点都不像呢……”

    “别指望羽宫那个纨绔子弟,他只会寻欢作乐……”

    “我才不和小野种玩。”

    这些嘈杂的声音让宫子羽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也敲碎了他心里最后一分迟疑,他紧紧地咬了咬牙,猛地一扎,朝池水里跳下。

    刺入骨髓的冰水很快包裹了他,流动的触感变得模糊而慢。

    他奋力下潜,但是刺骨的寒冷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他很快就透不过气来。

    这时,另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柔轻抚,有别于冰水的和煦水流拥着他,渐渐地让他周身都没那么冷了。

    那是云为衫的声音——

    “父母逼迫我们长大,可能只是希望我们能安然地立足于这个世间。”

    听到曾经云为衫跟他说过的话,更深的回忆侵蚀着他。

    小时候,他和父亲也曾有过其乐融融、亲密无间的时光。

    那时父亲没有逼迫他,只哄着他说:“那爹爹先教你口诀,你先背起来?”

    宫子羽跟着回忆里的那个声音,一句一句地默默念出口诀。

    宫鸿羽:“寒气云霄入。”

    宫子羽:“寒气云霄入。”

    “收发当自如……”

    “收发当自如。”

    “合和汇丹田……”

    “合和汇丹田。”

    “雪落心不减……”

    “雪落心不减。”

    然而,口诀变得嘈嘈杂杂,回忆里父亲的声音也很快远去……宫子羽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中,他幽幽睁开眼睛,似乎看见了池底闪闪发光的盒子。

    那匣子由玄铁打造,在幽蓝的冰水里熠熠生辉,里面装着雪氏家族的刀法秘籍,他只要拿到那个匣子,就算闯关成功。然而可惜的是,他分明已经接近了,那个匣子却在他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远。

    宫子羽本能地呛了一口水,忍不住在水里蜷缩身体,抱紧……

    雪宫庭院,石台上喝茶的两个人影看上去有些寂寥,如远处寒山,模糊得不见清明。

    “你似乎很担心?”雪重子放下茶盏,不小心磕到了盖子,显出了他有一丝心神不宁。

    雪公子默了默,坦言道:“我担心他逞强。”

    “他生来怕冷,从小又娇生惯养,根本吃不了苦,随便下潜几米,就会受不了哇哇乱叫着浮出水面了,他的性格就不可能经得住这份考验……”

    “是吗?”雪公子淡如琉璃的眸子却亮了一些,“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也许之前他确实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但现在,他眼睛里多了很多执着的东西。”

    “光有执着没用,得有本事,才会被人认可。”

    “执着和本事,我们想要考验的不就是二者其一吗?”

    “希望他的执着比得过他的本事。”雪重子喃喃一声。

    雪公子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你说的‘他’,是两个人吧?”

    “没想到,你还是听出来了。”

    他一向了解他,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真正的意思。

    雪公子复述他的话:“希望宫子羽的执着比得过宫尚角的本事。”

    轻轻地“嗯”了一声,雪重子不由得叹息:“我倒希望,他不要太执着了……”

    雪公子:“哦?”

    “他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一定会让他坚持下潜到‘分流线’,分流线之下的池水就不再寒冷,甚至是温热舒适的……但是,他没有强大的内力可以将呼吸控制精准,肺里剩余的空气只够他立刻上浮,如果他执着地选择继续下潜到池底……”

    雪公子有些担忧了:“他会怎么选?”

    “所以我才说,希望他不要过于执着……”

    雪重子眉间朱砂殷红,面色却黯然下来。

    周身的流水开始涌动,寒冰莲池中的宫子羽继续下沉,他冻得几乎失去了意识,脑海里一片空白,越来越模糊。

    他保持着蜷缩的动作,一动不动,似乎昏迷过去了,身体仿佛石头一样下沉。

    突然,皮肤的刺痛缓和了,僵硬的四肢舒展开,宫子羽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接近寒冰莲池底部,而他似乎已感觉不到池水的冰冷,周遭的寒气温柔地在抚摸着、包裹着他。

    水……竟然变暖了?

    他渐渐恢复了知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光亮,再看看下方不远处闪光的盒子……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此刻,他面临着一个煎熬的抉择。

    他下潜了许久,中途又分了神,肺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气,他很快就要窒息。

    然而距离那玄铁匣子还有一截,若是继续下潜,他恐怕会来不及上浮,将有生命危险。若是回头,他好不容易才潜入这里,又将会功亏一篑。

    应该上浮保命?还是完成试炼?

    宫子羽犹豫了。

    但容不得他多想,挣扎了片刻,漆黑分明的瞳仁一动,他毅然继续下潜。

    他憋红了脸,朝那玄铁匣子猛冲过去,迅速抓起了匣子,转身朝上面游去,然而还是没有抵达寒暖流分界线,他就没有力气继续上浮了。果然,他胸腔里的空气用尽了。

    窒息的感觉包围着他,惊恐和无措让他不自觉地手脚晃动。他挣扎了一下,几口气泡从嘴里冒出,气门一开,水流灌进他的口鼻,流向他的肺部。

    极其强烈的濒死感传来,宫子羽闭上了眼睛,很快失去了知觉,身体缓缓下沉,然而他的手倔强得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那个盒子……

    眼前的光幽蓝、澄澈,似乎是水面的白光折射进来,波纹晃出细细的碎影。

    不知什么时候,胸口有气度过来,让他突然活了过来。

    一双手拉住了他,那手在冰水里依然温柔,充满坚定的力量,一道人影贴着他的脸,印上了他的唇,大量的气泡从两人的唇齿之间冒出来。

    宫子羽感到气息从对方身上尽数导入自己体内,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那道人影潜在水里,周身散发着光芒,纯净得如圣洁的光圈。

    眼前的人竟然是云为衫。她不仅来了后山,还跟着他跳进了极度冰冷的寒冰莲池。

    宫子羽不敢相信,只有唇上柔软的感觉是清晰的。

    很快,两人分开,宫子羽的四肢渐渐有了力气。云为衫指了指水面,示意他立刻上去。然而她将自己肺里所有的空气换给宫子羽之后,很快就脱了力,身躯一软,面朝着他,沉重地朝池底沉去。

    宫子羽表情痛苦,但最终抛下了她,飞快地往水池上方游动。

    哗的一声,宫子羽破出水面,脸色苍白,大口呼吸。

    云为衫被身下水流带走,宫子羽松开她那一刻,她就浑身没有了知觉,脑海逐渐模糊,失去意识的她嘴边已经没有了气泡。

    然后,她缓缓合上了眼睛……

    云在低处,风压枝头,雪宫无息的雪也带着松柏的清香,一如最平凡的人间。

    等云为衫醒来的时候,视线里尽是柔和暖黄的火光,不远处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烟火裹挟着暖意,仿佛她曾经憧憬过的画面。

    她犹豫着坐起来,感觉有些不真实。

    房间炉灶旁,雪重子在熬粥,案台上排开几个瓷碗,里面是不同种类的中药材,还有一些新鲜的食材,有鸡肉、松茸、银杏……炉火旁边有一个紫檀木支架,雪公子正把宫子羽换下来的湿答答的衣服摊开来烤,此刻衣服还有些淌水。

    寒冰莲池池底那个玄铁匣子此刻正安静地放置在桌面上。

    脚步声响起,宫子羽拿起一件自己厚厚的衣服,走向云为衫。

    他的声音很柔,散在这冬日芳菲里。

    “你醒了。”

    云为衫接过衣服,发现衣服已经被烘热了。

    “好暖和……”她不禁握得更紧了。

    宫子羽笑着:“这是箱笼里你帮我准备的衣服,我只是烘热了而已。”

    雪公子探头过来,插嘴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突破寒冰莲池的?”

    不知怎的,宫子羽低头看着云为衫,两颊像在炉灶边被烤得很热,云为衫的脸也有些红,两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了默契的笑意。

    一个时辰前——

    寒冰莲池池底,云为衫将自己肺部的空气换给宫子羽之后,朝上面指了指,示意宫子羽上去。

    可宫子羽坚决底摇头,伸手去拉云为衫。

    就在这时,云为衫指了指自己的腰。他才发现,云为衫的腰上正缠着一根绳子,她把绳子的一头塞到宫子羽的手里,再次指了指水面。

    宫子羽立即会意,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咬着牙,转身朝水面游去。

    宫子羽破出水面,大口呼吸,没有任何耽误,立刻上岸拉动绳索,直到云为衫也从水底被拉起。

    云为衫呛了水,已经昏迷不醒,唇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睛紧紧闭着。宫子羽感受到她的气息很弱,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眼中尽是茫然无措。

    他把云为衫平放在池水边,深深吸气,吻上她的唇。

    云为衫紧闭的眼皮微动,意识还未清醒,但渡向她的气息渐渐让她回温。

    慢慢地,氧气重新充斥肺部,云为衫醒转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张惊惶的脸,那个人似乎太害怕她醒不过来,动作热烈,唇上的温软带着几分急促。

    宫子羽不断地给她渡气,此刻见云为衫终于睁开眼,俯身的动作一停,本应该松开她,然而他还是执拗地拥着她。心头终于一松,好在她没事,好在她醒了过来……他眼神热切,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目不转睛地再次亲了上去。

    或许是窒息的痛苦,或许是那气息过于缠绵,云为衫几乎是下意识幽微地回应着他。

    两人的脸此刻印在火光里,变得橙红,只剩下一些星火。

    倒是远处在熬粥的雪重子说话了。

    “你管别人那么多,无论怎么通关的,那都是人家的本事。”

    雪公子才无趣地别过脸去。

    宫子羽给云为衫披好衣服,走到桌子旁,有些激动地拿起那个匣子,那可是他拼了命从池底捞上来的。他郑重地把匣子打开,猛然愣住了,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雪宫的秘籍呢?!

    宫子羽大惊失色:“你们雪家的秘籍是隐形的吗?我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们怎么还骗人呢?!”

    雪重子放下手中的活:“不是差点,如果云为衫不救你,你确实就没命了。”

    宫子羽头微微低垂:“原来你知道我们是两个人合作才成功的……你不是一直很严格的嘛,怎么突然开始破坏规矩了?还是觉得用空箱子骗我这个善良的年轻人良心受到了谴责,过不去了?哼哼。”临了,他还不满地抱怨了一声。

    雪重子道出实情:“我没有破坏规矩,试炼过程中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干预,但你确实到达了水底,也拿到了盒子,按照试炼规定,成功取得盒子就算试炼通过。你通过之后,云为衫不救你,我也可能会救你,我救不救你就只是看我的心情,和宫门规矩没有关系。”

    雪公子在一旁小声说:“其实你进入寒池之后,他就等在旁边了,随时准备救你。”

    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雪公子弯起嘴角。

    “那我还得感谢他的好心情咯……”宫子羽还心有余悸,下一秒忽然怔住,“等一下!”

    宫子羽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向雪公子:“试炼……通过了?我这算是试炼通过了?”

    雪公子笑着点头,如水的眸子充满了柔光,化开霜雪似的。

    宫子羽顿时语塞。

    雪重子解释:“千年寒冰莲池的极度深寒除了让试炼者体能崩溃、内力飞速耗损之外,还会因为极寒而惑人心智,潜入之人若心志不坚,必定中途放弃,内心坚定强大者才能死守本愿,坚持潜到池底。寒池下方有地脉暗流,所以下半段水流温热,试炼者只要有强大的决心,坚持过了前半段的极寒就能够成功,而往往内心摇摆的人在中途就返回水面了。这个试炼本就是考验试炼者的‘执着’或‘本事’,二者中有其一就可以突破这个试炼。池底没有什么所谓的秘籍,秘籍就是突破你自己。”

    原来如此。宫子羽不可置信地看着雪重子,眼光一瞥,又看了看他身后,一脸欲言又止。

    以为他还有问题,雪重子微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感慨,不妨直言。”

    宫子羽:“你……你的……”

    雪重子故作深沉,微笑着摇摇头,接过他的话:“我的救命之恩,不提也罢。”

    宫子羽伸出手指:“我是说,你的粥,煳了。”

    雪重子的脸抽搐了几下,他转头弄粥去了。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隙,雪公子悄没声儿地从箱笼里拿出一盒蜜饯,自己先吃了一个,赞不绝口道:“好吃哎!”

    宫子羽冲过去:“喂喂喂,那个是云姑娘给我准备的!”

    雪公子撇嘴:“小气。”

    碗盘被放进一个小托盘里,雪重子把粥端过来:“明天云姑娘需要先回前山了,因为有些事情要给执刃大人单独交代。”

    宫子羽正有些疑惑,但云为衫很快点头应道:“好。”

    窗外风声小了些,只剩下一些碗盏磕碰声,香味飘到空气里,一缕缕消散。

    第二天一早,云为衫回到了羽宫。

    清晨幽静,她推开房门,就看到了挡在垂帘下的那道人影。

    上官浅不知等了多久,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看起来十分担忧:“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不好?”

    云为衫淡淡道:“刚从后山回来,受了些风寒。”

    “这个时候受寒多好啊,我巴不得受寒,我五脏六腑都快烧起来了。”

    她指的是半月之蝇的发作,说完婉约一笑。她来的时候看到了云为衫留在桌上的一些画,不明白她怎么还有闲心作画,画中有宫门里的花草景色,还有人像,而好几幅人像都可以看出画中人的轮廓,正是宫子羽。

    上官浅拿着那些画卷,笑着说:“画得倒是惟妙惟肖。不过,你有这功夫,不应该多画点宫门地图和岗哨分布吗?”

    云为衫上前,眉头一皱,伸手夺过。

    上官浅不以为意地松开手,将画卷归还给她。

    “说来,宫子羽对你这么上心,你跟金繁的关系应该也不错吧?”

    云为衫收拾起卷轴,冷冷地道:“跟你没关系。”

    见她不为所动,上官浅很快收起笑容,:“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她倾身靠近云为衫,命令般的语气道,“我需要你去接近金繁,帮我拿到他身上的一样东西。”

    云为衫拒绝:“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拿。”

    上官浅见她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恼怒,只是悠悠地说:“你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

    “帮不了,也不想帮。”

    她如此坦诚,上官浅倒是忍不住笑了:“上次你欠下我一个人情,怎么,不打算还了吗?”

    “还人情可以,但你这是要我还命。”云为衫直视她有些压迫感的目光,“我去偷金繁的东西,搞不好连命都搭进去。你不是刚帮宫远徵送药过去了吗,那金繁的身手如何,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金繁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作为一个绿玉侍,他的本事高得过头了。”

    “我和他交过手,我虽然胜了他,但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交手的时候连三成的功力都没有用到。”

    很显然,金繁掩藏着实力,若不是金繁手下留情,她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上官浅幽幽地看她:“既然他能让着你,那你偷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吗?”云为衫冷哼。

    上官浅怔了下,但立刻嘴上说着:“哦?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你想要金繁手上的一半医案。”

    云为衫十分肯定,眼光将她洞穿。

    那一日,在雾姬夫人房间里,雾姬夫人已经道明一切。

    她告诉云为衫:“我丢的东西,正是子羽母亲兰夫人怀孕时期的医案。”

    于是此刻云为衫拆穿:“我若是偷给了你,帮助宫尚角将宫子羽拉下执刃之位,我在宫门的任务岂不是满盘皆输?”

    “我明白了。”上官浅眼角含笑,云为衫虽然没有明说,她却从字里行间拆解到了答案,“宫子羽的身世一直成谜,这医案可以证实宫子羽非宫鸿羽亲生,确实事关宫子羽的执刃之位。”

    上官浅神思飞转,想起了宫尚角对她说的话——

    “你要去拿的东西是半本医案,至于它的内容和用途,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知道吗?”

    原来如此。医案的内容如此神秘,竟然事关宫子羽真正的身世。

    上官浅略微回神,凝神盯着云为衫,见她并没有反驳,且脸上露出一抹紧张,她立刻笑了起来:“我本来不知道这医案的内容,谢谢你为我答疑解惑。这么说来,我更要拿到手了。”

    “你到手了,我就输了。”仿佛自知说漏了嘴,云为衫拧紧眉头。

    上官浅讥笑道:“我的任务比你的优先级高。魑阶刺客,输了就输了吧。”

    “同为无锋做事,任务没有高低。”

    云为衫正反驳着她的话,上官浅倏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一下凑近云为衫,出手锁向她的喉咙。云为衫迅速闪身反击,两人在狭窄的房间里猛地出手。

    几招之下,云为衫不敌,最终被上官浅扣住了喉咙。

    上官浅翻脸无情,此刻她目露凶光,似有杀意,她凑近云为衫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和我同等位置?没有高低?魑本就是棋子,帮我做事是你的福气。”

    云为衫胸口起伏,冷冷地看着上官浅,但喉咙被锁住,她无法开口。

    凝滞肃杀的气氛很快被打破,上官浅忽而一笑,擒住云为衫喉咙的手突然松开,她仔细理了理云为衫的衣领,重新恢复温柔娇媚的声线。

    “云姐姐,你如果助我成事,我再助宫尚角成事,得到他的信任,离成功就更近一步。日后我若大功告成,回无锋领赏,定会为你多说几句。但今日如果你不助我,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张弛有度,恩威并施,上官浅用真诚温柔的语调说着凌厉直白的威胁,云为衫一时无语,怔在原地。

    晨露还挂在树梢,羽宫大厨房里冒出腾腾的烟雾。

    云为衫身围襜衣,手挥铲筷,在厨房忙活,灶台上摆着整齐洁净的碗碟,还有几根苦瓜和桑葚。

    掌事嬷嬷没想到她还亲自下厨,忙进来问:“云姑娘做糕点呢?”

    云为衫点点头:“是啊。”

    掌事嬷嬷瞧了眼灶台前的东西,有些稀奇,“哟”了一声:“苦瓜和桑葚,这什么搭配啊,别吃坏肚子。”

    “老家菜,给大家尝尝新鲜。”

    云为衫查看锅里自己新做好的糕点,正准备盛出,一名下人跑了进来,:“给金侍卫留的饭在哪儿?他忙完回来了,我得给他送去。”

    掌事嬷嬷把带有“繁”字的食盒递给下人:“在这儿在这儿。”

    云为衫漫不经心地从锅里拿出几块,笑着说:“金侍卫最近劳累得很,新糕点也给他送过去几块吧。”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把几块糕点放进金繁的食盒。

    还不到晌午,就传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通往侍卫住处的路上,几名侍卫护送着宫紫商和云为衫,两人一脸焦急地赶路。

    宫紫商急得额上都冒出了汗,脚步越跑越快:“这怎么回事啊,金繁身体一向很好,牛一样壮,怎么会无缘无故上吐下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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