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把商贾看成一无是处之人。
《淮南子》说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四民所处,不外乎,士子能够立德于心,建功于世,宣德功于言,泽被后人,所以才能排得第一;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无农则不稳,所以农为第二;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器物之便使人能其所不能,所以工为第三;而商之所以为末者,皆是因为天子百官认为经商互通有无必须依赖他人然后才能流通。先贤认为如果人人都去经商,那么人人都去依靠他人,那么到了最后将无人可以依赖,所以才会把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不禁止也不提倡。这种想法并不能说是错的,因为如果所有人都去经商了,肯定会影响到收成。
然而在我看来,这四者只不过无工不过分工不同,又岂有高低贵贱之分。士子没有农夫工匠养活怎么就会饿死,农夫工匠没有商人贩卖粮食器物就不能流通,没有士子官员管理商人农夫工匠,就没有办法安定的生产。既然这四者谁都缺不了谁,又怎么能分出高低贵贱来。”冯君岩说完,还煞有介事的看了谢嫣然一眼。
“哼,强词夺理。没有士子为天子牧民,黔首们怎么懂得如何劳作。”谢嫣然对冯君岩的结论不以为然,本来还以为冯君岩有什么高见,听了他前面的话,还觉得挺有见识的,没想到最后居然得出了这么个结果。没有了士子,天下就会大乱,而区区商贾农夫工匠,怎么能够跟士子相比。
“没想到小郎君居然能有这般见识,此番能听到有人为我得商贾正名,也算不白往交州一趟了。”相比于谢嫣然的不屑,卢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单单是这一番见识,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居然还读过管子,而且很多想法跟自己的居然差不多,还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卢他突然间有点喜欢上眼前的小家伙了,心里头那下定决心的心思,现在更加肯定了。
“大叔过奖了,这商贾地位低下,然则巨贾金玉美食不断,昔日长安商贾,罗琦美婢,三公亦不可较。比之商贾,虽有覆家之险,比之农人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却是好的太多。”冯君岩对卢他说的话可没办法都认同。虽然他在人格上认为你们平等,可是你们也不是什么乖宝宝。
“不知小郎君对现在的大晋有何看法?”卢他见冯君岩欲言又止,话题一转,问起了当今的局势来。
“大叔这是要考我了。”既然已经开始说了,索性冯君岩也放开了。
“非也,不过听小郎君之言,较之建邺豪杰亦不惩多让,有所好奇罢了。实在是想听听交州少年的天下之见。”卢他很是谦虚的说。
“君岩虽然年少,不曾出过远门。然而地处交州却也知道,北地沦丧,胡虏肆虐,百姓蒙难却不闻卫霍之声;再加上如大叔所言,世家横行,可谓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人。天下如此,有何可说的。”
“好,好,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人。此言大妙,可谓是一针见血。”卢他听得冯君岩的话,一拍大腿,整个人激动的就站了起来,简直有种伯牙子期,管仲鲍叔的味道。
“不想郎君,区区少年就有此见识,真是惭愧,惭愧啊。”兴奋过后的卢他没发觉了自己的时态,只能尴尬的再一次坐了下来,不过冷静下来得卢他,看着冯君岩的眼神越发的不一样了。
“郎君既然能如此一针见血,实在是令余汗颜。吾王猛同诗书三十余载,尚不如一乡野孺子。后生可畏吾衰矣!”卢他冷静过后看着年轻的冯君岩,脸上却是充满了失落。
解救之法?解救之法当然有了。最简单的莫过于再来一位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始皇帝,大杀特杀,把不服的都干掉,然后天下唯吾独,那当然就想干嘛就干嘛了,世家而已,随便就能捏死。可惜始皇帝这种全世界都要听我的人这世界只有一个。况且始皇帝那种大权全在皇帝一人身上,丝毫不懂得跟他大秦孝公之后六世皇帝那般利益均沾的做法,就算再来一次也一样不会长久,不然大秦也不会亡的那么快。可惜冯君岩可不想再来一次楚汉争霸,汉人已经死的够多了。
当然除了霸道总裁的始皇帝,学学高祖刘邦下来那几位的软刀子也是可以的。皇帝一登基就把天下最富的最会来事的商人、世家都皇恩浩荡的拉过来繁荣长安经济,像割韭菜一样,几年几年来一次。那肯定不会有什么世家,可惜这种好的方法,被放弃了。后来的皇帝脑残被忽悠的真的相信儒家的话。虽然后来穿越者王莽想出来洗牌,可是他步子太大扯到蛋,被位面之子大魔法师刘秀给干掉了。光武帝上台之后,世家政治就已经彻底的站稳了,不过那时候的世家还有些是顾国家的,可惜等到司马氏上来,九品中正一出来,家国异位,彻底的玩脱了。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彻底的没有办法,最简单的就是科举。不过世家没了一样会出现士家,官宦取代了世家的地位还是一个样。不过比现在完全没有出头之日好得多。可惜这天下没有人能够有这么大的能力去跟世家,特别是处于最繁荣时期的世家掰腕子,所有的逆流着都会被历史的车轮残酷的碾过。看看历史就知道了。隋唐之时五门七望何等的高傲,一直到日月当空的大周天子,世庶的地位才颠倒过来,而且还要经过唐末五代十国百余年的厮杀,直到宋朝之后才科举取士的士子所取代。冯君岩又不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大业皇帝。他可没那么大的家业来败,更加没有世世代代被人黑的准备。所以这一切还是等到生产力发展,交给后来人解决吧。
面对卢他期待的眼神,冯君岩只能给他一个善意的谎言。
“信口开河之眼让大叔见笑了,还请大叔不要当真。君岩年少气盛,却是狂妄了。这天下大事朝堂诸公自有解决之道,如何是我一区区儒子能够知道的。可笑我竟然以为自己是管仲乐毅,把自己当成三分天下的孔明,今日见笑于大方之家。说起来世家也并非一无是处,岂不见东山公淝水破苻坚?若非王谢,我晋国岂有今日南安之景,恐怕我等现在已成亡国之民。”冯君岩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头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面前信口开河,要是被冯思冀知道,肯定会把他打个半死。冯思冀可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警告过他不要老是想搞个大新闻,话题一转,倒是说起别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