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而今晚过后,他便要出征,不知何时归来,何时再相见。一股子酸酸的情绪开始从她的心底膨胀了起来,酸酸的,涩涩的,激的她觉得自己的眼眶都不受控制的红了。
杜小九再次扯了扯楚宁的袖子,主动地靠了过去。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吻着楚宁的下巴,柔柔的,一下而有一下的,柔若无骨的手也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庞,一点点的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
楚宁被她撩拨的难受了,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黯哑:“睡觉。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回来的,一根毫毛也不缺。”
杜小九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因为喉咙有些哽塞,杜小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粉红色的小舌试探性的从嘴里探了出来,舔着楚宁的喉结。
楚宁的身子不禁颤了颤,心火难耐。
但是想到明日就要出征,可能不一定……顿时一把一捧冷水朝着他从头到尾兜了下来,什么想法都没了,唯有冷静。
杜小九见楚宁不为所动,便停止了动作,脸色有些黯然,她不是一个喜欢主动地人,既然楚宁不喜,那就……想到这里,杜小九便觉得失落。
楚宁不忍心看着她失落的脸,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只能慌乱的出口解释:“我怕,我这一去就…”
“嘘!”杜小九伸手捂住了楚宁的嘴:“不许胡说,楚宁,我们圆房吧。”
杜小九说着,闭着眼睛,显得很是大义凛然,那般慷慨激昂好像要去赴死的样子差点儿逗乐了楚宁。
不过楚宁没有想到的是,哪怕自己的说出了理由,但是杜小九却依旧坚持,一时之间心海里潮汐涌起,各种滋味在心头,但总归是喜的多。
楚宁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一些什么,只能无声的抱紧了杜小九,为她的终于摊开心扉的接纳而高兴,可是他不能,他也不会去做,所以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杜小九,一动不动。
倒是杜小九,伸手撤去了他中衣的扣子,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放心吧,我愿意。”
一句话,一个温柔的眼神,只这么一些零星的东西,却让上了战场一切掌握都在掌心里的楚宁丢兵弃甲,几欲战败,落荒而逃。
最后,楚宁没能够战胜杜小九的固执,或许他内心里潜在的想法其实也抱着希望杜小九真的成为他的人的想法。
衣衫逐渐褪去,“娘子身材凹凸玲珑有致,想来是王府的伙食好的很。”
烛光暖融,红绡帐暖,一夜的春意。
……
楚宁走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杜小九闲的无聊,开始学着怎么做中衣。
一件衣服缝了拆,拆了缝,等到三个月的时候,一件中衣倒也有模有样。
有些时候,她也会放下手上的这件事情,出去走走。
去看看素和,去看看小蚂蚱,去看看父王母妃。
偶尔,癫狂了的苏家母女也会在她的面前蹦跶来蹦跶去的,倒是为她无趣的生活增加了一点趣味。
有些时候,是别人来看她。
将军府里,源源不断的送进来摄政王赐过来的东西,说是慰劳将军在前线辛苦作战的奖励。
但是,杜小九却只能勾着唇苦笑,不过区区的奖励,又何必劳的摄政王亲自送过来。
大约是她的面色委实寡淡了一些,大约是荣哲宇实在忙的可以,所以荣哲宇来的极少,来的时候时候,两个人也不过只是坐着喝茶。
偶尔,荣哲宇会跟她说一些前线的事情,楚宁怎样骁勇善战,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胜仗。
荣哲宇偶尔也会开口,回忆起过往的事情,但却都被杜小九绕了开来。
几次下来,荣哲宇也自知无趣,索性也就不再开口。
只是有些时候,端着茶杯,定定的看着杜小九发呆,神色里有着难以诉说的悲哀。
杜小九知道,却无法。
她有着现代人的思维,但是骨子里却有些传统。莫要说她现在放下了荣哲宇,便是爱的深沉,但是嫁了人,她便会把过去断的彻底。
所以,虽然知道自己对荣哲宇有些残忍,但是却无法接受他的爱意。
一天,一天,再一天,一天一天又一天。
杜小九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来的。
从前的时候,她不知道三个月过得这样子的慢,但是如今,她知道了。
没有楚宁陪着的时间真的很慢。
杜小九有些时候看着自己刻下打的计时架,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她想,也许自己是真的爱上楚宁了。
虽然,他们之前不曾像她们的过去一样,那样子轰轰烈烈,震世骇俗,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相处,爱却渐渐融入了生活里。
杜小九伸手,摸着计时架,架子上三十道刻痕,凹凸有致,她的手摸索着,渐渐划过这些刻痕。
三个月,九十天,三百一十六个小时。
他也该回来了吧。
走的时候,他答应了她,他会尽早回来的,毫无损伤的回来。
杜小九正眯着眼睛想着,但是入画却跑了过来。
“夫人,奴婢打听到了最近的战况!南疆有备而来,虽然连着输了好几仗,但是大荆目前战况也不大好,听说是粮食储备跟不上!前线已经传来了粮食支援的请求。”早在将军出征之后,入画就被杜小九要求叫了夫人。
“啪”的一声,刻刀从杜小九的手中滑落,她转过头看着入画,听见了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的声音:“粮食怎么会不够?”
入画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只不过听说几个粮库都被南疆兵趁着将军领兵出战的时候,悄悄绕到后面给烧了,所以粮食这才供应不上。”
“那摄政王呢,摄政王难道不筹备粮食继续跟上吗?”
“这……”入画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杜小九,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夫人,摄政王只是叫将军加紧征战,早日打败南疆,班师回朝,并未有筹备粮食的举动。”
心底一阵寒凉涌上,杜小九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新婚,浓情蜜意,荣哲宇却派了楚宁外出征战,但这是为了家国,杜小九并未有过丝毫的意见。
可如见,前线分明缺粮,荣哲宇却是按耐住了不愿意发粮。
杜小九不愿意自己的心里龌蹉,把荣哲宇也想的龌蹉,可是此刻,除了觉得是荣哲宇报复,竟然再也想不到其他的结果。
“备车!”杜小九喊道:“本夫人要入宫!”
“是,夫人!”
……
南疆边塞。
铁甲凯凯,随着走动声而摩擦着,发出了肃杀的声音。
楚宁虽然一脸的疲惫,但是却依旧掩不住眼睛里的精神奕奕,他的身后跟着昂首挺胸的士兵。
楚宁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被人五花大绑捆住了的几个粮官,神色冷漠:“身为大荆的子民,竟敢勾结南疆之人,纵火烧粮,尔等可知罪?”
那几个粮官挣扎着想要扭开束缚住自己的绳子,一边扭着一边喊冤:“将军,下官冤枉!下官身为守粮官,岂敢监守自盗,纵火烧粮,要知道,粮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下官们也逃不出责罚,我们何至于呢!”
“哼。”楚宁冷冷一笑,“嘴硬。”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银枪高挑,一颗头颅滚落下来,喷洒出来的鲜血顿时四射,喷到了附近几个粮官的身上,吓得他们一哆嗦,顿时面色发白。
而楚宁却不紧不慢的从副手的手里接过一块白布,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手里的银枪,神色依旧漠然,但是却让人看了觉得脚底寒意蒸腾,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幸存的几个守粮官对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前的楚将军似乎比起之前来的更加的凶煞了,顿时各番滋味在心头。
楚宁擦好了自己手里的银枪,将血迹擦干净,银枪在日光下折射处耀眼的光芒,而那块被用来擦枪的红布则被他随手甩到了跪在地上的几个粮官中的一个人。
沾染着鲜血的布盖在那人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几欲作呕。
虽然在他边疆守粮已久,但是却是不曾距离鲜血这么近过,顿时脸色惨白的好像死人一般,但仍旧强撑着质问:“将军这般做法,难道不怕寒了下官们的心?”
“如今南疆蠢蠢欲动,烧了我军粮食,下官们虽然是守粮不利,理应受罚,但是也罪不该致死,就算有罪,可却也不能任将军这般杀了。将军此刻竟然不仅不去筹粮,也不攻打南疆,竟然如此对待我们,当真让人心寒不已!”那人说着,大意凛然的挺直了背脊,看着楚宁的眼睛,毫不避却。
楚宁闻言,似乎是被他的大义感动,“很好,竟然还有胆子质问,还有胆子把自己的脖子送到本将军的银枪下面,那么本将军也不妨成全你。”说着,手里的银枪动了动,还未出窍,那人的脖子率先收了回去,白的病态的脸色出卖了他的大义凛然。
楚宁笑了,“不是说的很是大义凛然么,怎么把脖子缩回去了?真正的忠臣可是不畏生死的,宁愿身死,也不愿意折了气节。如今看来,你倒是缺了。也罢,你们既然不愿意承认,那本将军不妨让你们死的清楚!来人,把东西奉上来!”
“是。”副手接命,很快地送上来了两个托盘,一个用红色的布遮盖住,一个用白色的布遮盖住。
楚宁拿着银枪指了指那白色的布盖住的托盘,笑意文雅,“你们可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些粮官们见楚宁真的拿出来的东西,一时竟有些慌张,但是想到自己藏东西的紧密严实,顿时放下了心,梗着脖子道:“下官不知。”
楚宁摸了摸下巴,“不知也无妨,不如来猜猜?”说着,银枪轻轻扫过,带起一阵风,将那白布掀了一脚。
只是一脚,却让那些粮官们不由自主的软了手脚,怎么会!
楚宁就好像猫捉到了老鼠一样不急着吃,倒喜欢逗弄着,瞧着那些人慌张发白的神色,笑的很是从容:“你们可知这红色的托盘里是什么东西?”
那些粮官们先前还没有注意到红色的托盘里,随后心神又都在白色的托盘里,此刻在楚宁的提示下,这才注意到了红色的托盘。
方才不察,倒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红布!那是被鲜血染成的白布啊!此刻沾染着白布的血液渐渐凝结,逐渐变得有些深红,隐隐的还有一些血腥味传来。
那托盘下面,是什么的,不言而喻。
——大约是一颗人头吧。
只不过是谁的,却是暂时不知。
那几个粮官哆嗦着,脑筋里飞速的转动着,在判断着。
楚宁显然很是贴心,还没等他们想出来,便率先为他们解答了答案。
红色的托盘上,一颗人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死不瞑目,因为扭曲而有些面目可憎,但还是可以认出来正是南疆派来的,和他们接线的人。
若说,方才还有理由狡辩,此刻证据在此,容不得他们半分狡辩。
几个人顿时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事他们做的隐蔽,将军又是如何发现的?
“如何?本将军可有冤枉了你们?”楚宁看了他们一眼,眼底有杀气四溢,白皙的脸庞在日光的镀射下很是妖艳,加着这毫不掩饰的杀气,更加衬得他好像修罗场里来的美艳的鬼,看得让人心神都忍不住颤抖。
……
大荆皇宫。
杜小九一身深蓝色的宫装站在崇安殿门前,“荣一求见摄政王!”
可门内却一直紧闭。
杜小九也不急,依旧站在那里:“劳烦公公前去禀告一声,就说荣一郡主求见。”
那公公闻言,一脸为难的看着杜小九:“郡主,不是奴才不愿意,而是方才摄政王便说了,他知道郡主为了何事而来,不见!”
闻言,杜小九心底郁火升起,难道真的如她想的那样,不是自己的心里龌蹉,而是荣哲宇真的做出了这等龌蹉之事,索性便连见面也不愿意了。
想到这里,杜小九顿时更加的觉得自己非要和荣哲宇见上一面不可。
“摄政王竟然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什么时候,摄政王愿意见我了再说。”杜小九说着,竟然真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殿内,小虫子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情绪愈加的诡异莫测的荣哲宇一眼,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劝道:“主子,荣一郡主还在外面站着呢,这外头的日头那么大……”
荣哲宇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道:“既然她愿意站着,那就站着吧。”他说出口的话语很是平淡,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莫名的,小虫子就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艰涩。
想到如今的场面,有自己造成的一分在里面,顿时不由得垂下了眼帘,闭目不敢再说任何话。
……
杜小九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整整两个小时,荣哲宇都避而不见,只是派了太医站在附近,道:“郡主若是有什么不适,你们上前便上前诊治,其余的不必关注。”
第二日,杜小九又在外头站了两个小时。
腿脚酸软,荣哲宇却依旧避而不见。
夜晚,借着烛火,入画为杜小九揉着站了两天,酸软不已的腿,只有在此刻,杜小九才觉得有些悲哀。
为自己、为楚宁、为荣哲宇。
荣哲宇如今是大荆至高无上第一人,他若是不愿意伸手,楚宁岂不是非死不可?
第三日,杜小九又去了崇安殿外求见,本以为这次会和之前一样,被荣哲宇拒之于门外,但是出乎意料的,却在一炷香之后,便被荣哲宇宣召。
“云臻。”荣哲宇坐在高位上,只觉得这个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竟然是越来越艰涩,很怕有一天,便是连这两个字,他也没资格说出口。
杜小九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只能沉默以待。
“你来见我,是为了他?”荣哲宇说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你嫁给了楚宁以后,便一直躲着我,若不是为了他,你是不是再也不会主动来见我?”
“是。”杜小九不愿意说谎,荣哲宇提到了楚宁,杜小九便把自己连日里来想要问的事情问出了口:“我听说前线粮食紧缺,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荣哲宇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她,良久才道:“是。”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杜小九一下子就急了:“那你不为前线筹备粮食的事情,是否也属实?!”
荣哲宇依旧看着她,语气不显:“是。”
“郧西!”杜小九被他毫不辩驳,冷淡平静的语气气急了,顿时顾不上尊卑之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怎样?”荣哲宇终于不再看她,转头看着殿外漏进来的阳光折射在地上的点点斑斑:“不是会为了儿女私情挟公而报的人?还是不是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甚至不惜谋算性命的人?”
“云臻,我不知道,不知不觉,我在你的眼睛里已经是这种人了!”荣哲宇说着,很是失望。
原来,在云臻的眼里,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
会为了私情做出昏了头脑的事情!
难道她以为,他会为了一个楚宁,置此次攻打南疆的十万士兵于不顾吗?
呵,想到了这里,荣哲宇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不自觉地带了些许悲凉。
到底是越走越远了!
她竟然这般的不相信,怀疑他。
心,半分都不在他这里。
杜小九直觉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想了想,又对荣哲宇不筹备粮食的行为解释不通,只能硬着头皮:“既然不是,那你为何……”这句话,杜小九问不出口,只觉得自己若是问出口了,就把从前的感情当成了笑话。
“那你为何对筹粮一事袖手旁观,是不是?”杜小九没能够说完,但是荣哲宇却帮她补完了。
“云臻,你只看到前线粮食被烧,我没有送粮置前线,但你可知道国库一直空虚,西北大旱,粮食颗粒无收,西北的百姓此刻正在闹着饥荒!岭南蝗虫过境,造成了蝗灾,谷物不产!我哪怕筹了粮食,又该送往哪一处?边疆?西北?岭南?你告诉我?边疆粮食被烧一事,楚宁虽然没有准备,可依旧存有警惕,粮食被烧也不过少了十分之二,依旧可以抵挡一些时日。可那些难民们却是手里半分粮食也没有,奸商们纷纷囤积粮食,抬高物价,民不聊生,难道我不该筹到粮食,先行送粮到西北、岭南吗?”荣哲宇一番话铿锵有力,几乎是迎面兜头朝着杜小九甩了过来。
“我没有想到,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呵呵”说着,荣哲宇自嘲的笑了笑,“你以为我不见你是心虚?不,我一点儿也不心虚!”
“云臻,你哪怕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但凡你说的事情,我有哪件事情没有答应过你!你让我不要找他的麻烦,免得你不开心,我坐拥大荆最高的权利,我可曾给他添过一丝的堵?”
“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如此!”
“但是我没有想到,即便如此,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的龌蹉!”
“杜云臻!倘若我真的龌蹉,我何必明知道在你和他还没有圆房的时候不使一些手段强行的掳走你,哪怕你不同意,不开心,那又如何!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有时候我真恨我自己的窝囊,可是怕你难过,却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你心不在这里,所以哪怕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一个输!我又何必做出这种让人讨厌的事情!”
杜小九被荣哲宇的话语刺激的不停的后退。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对不起,郧西,真的对不起。”这个时候,看着那般歇歇斯底里,很少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的荣哲宇,杜小九只觉得愧疚非常,她厌恶这个可恶的自己。
她以为自己没做错,尽量的减少了他的伤心难过,可是却没想到,原来给了他这么多的伤害。
“对不起,我以为我给你带来了很多的快乐,没想到给你的还有这么多的难过。对不起!不过,以后不会了。”杜小九说着转身推门出去:“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就当从未有过过去。”
荣哲宇睁大了眼睛,不由得喊道:“杜云臻!”可是回答他的,却是杜小九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断了呢。
荣哲宇不由得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滑落,冰凉的液体,贴在他的脸颊上,难得有过的新奇反应。
自从他记事了以后,便不曾哭过。
哪怕是过去,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也没有流过一滴的眼泪。
因为知道,她喜欢的人,还是他。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接受,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的心,已经不再在他那里。
有时候,他真恨她的薄情,为什么心换的这么的快。
可是却不得不跟着她承认,顶着叔侄的身份,只要血缘的关系在,名分在,她是怎么也跨越不了的。
既然,要忘,那就索性从容地忘个干净吧!
就当是他这个前任,给她的最后的温柔。
他一个人坚持,也有些累了。
以后,再相见,过去便烟消云散。
……
杜小九径直的跑着,脚步逐渐的变缓,在皇宫里跑到了无人的地方的时候,眼泪也终于滑落。
她不是真的那么想荣哲宇的,哪怕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怀疑,但是却依旧选择了相信荣哲宇的人品。
她知道,他不会是那样子的人。
一是真的担心楚宁,二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荣哲宇对自己失望,死心。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的是,荣哲宇的心里竟然那样子的苦,自己竟然给了荣哲宇那么多的痛。
面对荣哲宇的话,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有些时候,杜小九也恨这样子的自己,为什么带给别人的,不是快乐,而是难过。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注定是要伤害人的,那便决绝一些,一点念想都不要留了!
……
荣哲宇愣愣的看着紧紧闭合耳朵殿门,知道,这一次,终于是真的一点儿瓜葛也没有了。
等到泪水从他的脸上蒸发的时候,再抬眼,他又是那五官出尘淡漠,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来人,宣苏叶尔公主。”
……
两个月后,京都长街各处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彩旗插在屋檐下,随风招摇。
京都的百姓们喜气洋洋,纷纷奔走相告,唯恐有人不知道他们最为爱戴的摄政王今日大婚。
“北漠的苏叶尔公主今天和摄政王永结同喜,百年好合!”
“摄政王大人终于有了个知冷热的人!”
“西北大旱、岭南蝗灾的时候,摄政王大人可为了百姓们做了不少的好事呢!苏叶尔公主运气真是逆天了,才会嫁给我们摄政王如此好的人!”
……
杜小九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百姓们祝福的声音,一抹清浅的笑容从她的脸颊上浮起:“走吧,回府。”
西北、岭南缺粮的事情,最后她也出了一份力气。
那个时候,她为了和先帝抗衡,倒是好好的积攒了一部分的粮食在自己的手中,没想到在那个时候没有派上用场,最后反而倒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倒也是做的有价值。
大荆皇宫。
朱红宫墙,宫廷深深,建筑巍峨,倒是不如外面一般张灯结彩,反倒是一点儿红色也没有。
苏叶尔一身红衣坐在崇安殿内,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揪着手中的红帕不放,很是紧张。
那日,他居高临下的问她“不后悔?”时候的情景似乎在历历在目,如今一转眼,她竟然有机会要嫁给了他。
想到这里,苏叶尔不禁心潮澎湃。
殿外的门,忽的被推开了。
常太后带着痴呆的皇子进来,苏叶尔以为是荣哲宇,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在听到暖糯的稚童的声音的时候,这才知道来的人是谁,心情便又放松了下来。
常太后也不过是来看看一下,怕新娘子紧张,如今看来,倒是一切都安好,于是便出去了。
苏叶尔拽着帕子,坐等又等,都不见人来。
就这么枯坐着,等了许久,终于有人过来传话了:“启禀王妃,王爷说他政务繁忙,无暇她顾,还请王妃莫要等待,自行休息。”
闻言,红盖头下的苏叶尔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便有泪水滑落。
新婚之夜,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夜晚,而他竟然连过来的欲望也没有。
呵呵……
苏叶尔自己失落着,但是却是没有忘了规矩,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公公走了许久,苏叶尔还在那里坚持着的坐了许久,等到脖子酸软,身子发冷,却依旧没有一个人。
苏叶尔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是了,她早该知道,他和她不过是协议。
她当他明面上的王妃,让那些大臣们不用紧追着他,逼他娶亲。
他又怎么能够奢望,他会碰她呢!
算了,睡吧。
苏叶尔安慰着自己,终于还是爬上了床榻。
她不知道,就在她入梦的时候,荣哲宇过来了,看着她睡梦中依旧憔悴疲惫的脸,思绪复杂。
最后转身离开,“好好照顾好王妃。”
……
夜色寒凉,似他的这心一般,冰冷不已。
荣哲宇一个人坐在树下饮酒,回忆的神色渐渐地浮上他的脸。
在这棵树下,他曾经和宫辞含笑对弈,素和跟杜小九微笑着立于身后。
那时候,他以为,日子就会那般波澜不惊的过下去。
他跟她,宫辞与素和。
却不想,如今,宫辞远去,素和孤身一人。
而他和她终究远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到了一句话:“终有一日,你我各自结亲,一妻二妾三儿四女,五六年间,沧海桑田,历历过往,七八皆成旧梦,剩余二三不过年少轻狂,老来相忆,空作笑谈。”
多么契合他和她的话语。
荣哲宇想着,一杯酒倒入地底,“阿辞,祝我新婚快乐。”
……
冬去春来,楚宁这一去征战,打了整整八个月。
从寒冬打到了入春,到炎夏、再到深秋。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万物枯黄。
而他脸庞的菱角更加的分明,本就煞气十足的脸,此刻煞意更甚,不自觉地便染上了军人的铁血。
一路高歌凯旋归来,便是从城门进来的时候,也吓坏了不少人,可就是这样子一人让人看见了就害怕的人,却在见到杜小九的时候,整个人的脸庞都柔和了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复往日的清朗:“阿九。”
彼时,杜小九正在剪去花园里的枯枝,楚宁回来的有些匆忙,或者是他刻意的压住了消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听到“唯一的称呼”,虽然音色有些不同了,但杜小九不禁一震,剪刀从手中滑落,难以置信的转身,却被楚宁一把抱住:“楚宁。你终于回来了?”
杜小九贪婪的打量着楚宁,他的眼不复往日里的缱绻多情,多了肃杀,他的鼻子更加的硬挺了,他的唇因着时常拧着的缘故,更加的薄了,原本白皙的面孔,因为塞外的风吹雨打,朝着古铜色转变了,看起来倒是更加的男人了不少。
杜小九的目光一点点的描绘着,看着楚宁,从发丝,到眼睛,到鼻子,到嘴,最后滑落到他的喉咙。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声带好像因为这样子而受损,所以讲出的话便也沙哑了起来。
他的手,更加的有力了,抱着她的时候,甚至可以察觉到肌肉的跳动。
楚宁按着杜小九,闭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来自杜小九身体里的馨香,唯有这一刻,才觉得自己的心是安稳的。
他的小九,瘦了,瘦得他抱着她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硌着他的骨头。
“你瘦了。”
两个人看着彼此,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句话,眉宇间皆是对彼此的心疼。
随即又被对方的默契逗笑。
但是很快地,两个人都醒神过来:“对了,爹怎么样?”
“爹现在身子好多了,不再是闭门不出,最近甚至愿意偶尔坐在轮椅上,出来动动。”
“是吗,那就好,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爹。”
说着,楚宁牵住了杜小九的手。
杜小九轻轻地点头了,任由楚宁牵着,任由他带动着着跑,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
……
等到夜晚的时候,杜小九为楚宁脱去了长衫,朦胧的烛光下,一条条疤痕纵横交错着,看起来很是恐怖的贴在楚宁的喉结上,身上,胳膊上,腿上,看得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杜小九轻轻地摸着喉结上的那道疤痕,“这是怎么伤的?”
楚宁看着杜小九,有些心疼:“箭朝着咽喉射过来,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注意,幸好副将提醒了我,这才险险的避过,只不过箭依然擦着喉结过去,所以便留下了一道疤痕。”
“那这里呢?”杜小九摸着他胸膛那里纵贯到肚脐处的,类似于蜈蚣一般丑陋的大疤,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泪光。
楚宁微微一笑,说的风淡云轻:“当时中了南疆的计,被人埋伏,几个高手合着伙围攻我,一时不察,所以便受了伤。”
还有胳膊,腿上,每一道疤,杜小九都细细的问了过去,楚宁也都一一耐心的答了。
在看到杜小九哭了的时候,原本风淡云轻的语气这才慌张了起来:“你哭什么?”
杜小九捂着脸,别过头:“你不是答应我了要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吗,怎么受了这么多伤,比你之前受的伤还要多!”
楚宁含笑抱住了杜小九,声音虽然黯哑,但却依旧满是柔情:“我这不是好好地吗,好手好脚的,能跳会说,哪里没有做到。”
“还乱说!除了脸没受伤,哪里都有伤!”说着,杜小九恨恨的掐住了楚宁的脸颊。
“哎哟,疼。”楚宁皱着眉喊道,但是眼底里却满是笑意:“我这不是怕要是脸受了伤,到时候变丑了,你不要我了,所以可劲的护着脸吗?早知道你看我脸不爽,我就不管了,让它多几道疤好了。”
被楚宁这么一说,杜小九不由得放下了自己掐着楚宁的手,但是却依旧没有说话。
楚宁不由得讨好的看了她一眼:“我保证没有下次。”
其实之所以危险重重,也是他下了狠劲要灭了南疆,使得大荆南部不再受到了任何威胁。
南疆人狗急跳墙,所以拼力反扑,所以这才伤痕累累。
不过好在,他的伤不是白受的,南疆被他打得元气大伤,再无兴风作浪的力气。
“真的?”杜小九不相信的白了他一眼。
楚宁摄住了杜小九白皙的脸,一个吻蜻蜓点水的触及她的额头:“真的,我保证。哪怕以后再出征,也绝对会好好地护着自己,不再受半点的伤,好好地,回来看你,和你白头偕老。”
这是他和她一辈子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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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结局停在这里,刚刚好。
有人美满,有人缺陷,但是,生活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得偿所愿。
再写下去,也不过是家长里短。
至于亲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点播,苏唐会满足你们的,么么哒!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或许不太好,很青涩,但是写的很用心,谢谢你们一直的陪伴。
期待你们的继续陪伴,看我一点点的进步,谢谢!
祝亲们圣诞节快乐!
另外感谢亲们的月票、评价票、花花之类的,谢谢!苏唐就不一一点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