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程汝意说:“知道,我还跟它说了好多话。””
王铁惊问道:“你打开车门出去了?多危险啊,怎么不叫醒我?下次不许这样了!”
程汝意没有回答王铁的话,跟熊有了一次像孩子一样的亲密接触,明白了动物跟人一样好。
王铁把车停在一排平房前,敲开了一扇门。
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说了声等等便又缩了回去。一会儿他穿戴整齐地出现在程汝意面前,借着屋檐下的灯,向王铁鞠了一个躬,又冲程汝意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怎么才到?我以为你们不来了
王铁说:“别的地方可以不去,这里是必须来的。”
他说:“来了也是白来,程潇没有任何消息。”
这一排平房是救助站的办事处。
办事处最先知道了程潇失踪的消息。
眼镜说:“我前天访问了许多牧人,都说近期没有见到救助站的站长,遇难的事儿更没有听说过。今天准备再去几个地方,周边有水的地方我都想跑到。”
王铁严肃地说:“谁说遇难了?是失踪。”
眼睛愣了一下,看了看程汝意说:“对对,失踪。失踪是需要寻找的,现在正在寻找,保不齐哪天……不说了。”
扎西说:“保不齐哪天就能找到是吧?希望是这样。不过你为什么要净往有水的地方跑?”
眼睛说:“你不知道啊?站长最近一年一直在研究水的问题。都说高原是中华水塔,可是水塔的水到底少了还是多了呢?”
王忒催促说:“往下说呀,少了还是多了?”
眼睛说:“站长说大气变暖引发了大地变暖,埋在地下的永冻层出现热融,泉水外溢,又被很快蒸发,看着水多了,其实少了。更麻烦的是水温上升造成了意想不到的结果。水在3.98℃时密度最大,体积最小,质量最高,小于这个度数就会出现冷胀热缩。尤其是冬天,一桶冰只能化出半桶水,看着是多的,其实是少的。超过3.98℃又会出现热胀冷缩,现在的大部分河流和湖泊都达到了历史的最高水温,密度小了,体积大了,质量差了,也就等于我把半桶水当成了一桶水,看着多了,其实是少了。”
程汝意问了一句:“那怎么办呢?”
眼睛拍了拍程汝意的肩膀说:“你爸没告诉你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的就是跟水有关的事儿,可不可以在日益退化的冰川里配备大型制冰机啦,可不可以在河里和湖中增加降温设备啦,可不可以在地下水和永冻层里大面积埋设冷冻剂啦。我担心他是去干这事儿的时候才遇难的,不不不,才失踪的,所以要到有水的地方去找找,万一呢?”
程汝意听着,先是用纸巾揉着眼睛,然后便哇的一声哭了:“听你们讲,不是雪埋掉,就是水淹掉,还会让沼泽陷掉,我爸的死看来是确定无疑了?”
眼睛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程汝意。
王铁赶紧解释道:“他说的是万一,你别往心里去。高原就是个蓄水的地方,不是冰雪,就是河水;不是湖泊,就是沼泽,程潇在哪里都有可能失踪,会找到的。”
他又对眼睛说:“快快快,搞点吃的,我们饿着呢。”
眼睛把大家领进了平房,忙活了一会儿,端上来了一锅羊杂碎汤和一摞大饼,还有辣椒、盐、醋、葱花什么的。
程汝意盛在碗里吃着,还没吃完,天就亮了。
眼睛问道:“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里有的是床,
救助站的人在野外跑累了,就会来这里休整。”
没等王铁回答,扎西就说:“不睡了。”
王铁冲程汝意点点头:“昨晚在车里好歹睡了一会儿。
程汝意放下碗,跑向门外:“快看,太阳。”
好像最近就没见过太阳,好像金灿灿的阳光是第一次打在身上。程汝意发现阳光是烫手的,是有味道的,带着牧草的清香和牛奶的甜香。
红嘴鸦出现了,落在程汝意的肩膀上,用嘴巴蹭了蹭她的耳朵。
程汝意知道它是饿了,就去拿了一块大饼,一点一点往鲜红的嘴里放。金雕不知从哪里飞来,用翅膀打了红嘴鸦一下,落在了屋顶上。红嘴鸦也滑向了地面,又飞起来,冲着金雕嘎嘎地叫了几声,落到树上去了,那里有它喜欢吃的虫子。
一切,在阳光底下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如果再能找到父亲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