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沈爸爸的脸顿时又阴了下来。
“我很抱歉。”
“……”
“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都不能否认。我确实对叔叔做了这样的事,我也想过这么做如果有一天会被他知道,到时候他一定会鄙夷我厌恶我。我想,真的这样的话,我会再见不到他,会很难受。我是个懦夫,我太自私,是以一直不敢坦白。”
叶霖偏过头,凝视着坐在晨光中的男人,“可时至今日,我倒情愿他鄙夷我厌恶我,只要他还在世上就好。他责骂我打我,逐我出家门,或者永远都见不到他,我都可以接受。他能活着该有多好,即使是被他冷淡,又或遭他唾弃,怎样都好,怎样都比我现在的心情要强许多。”
沈嘉故蓦地有点恍惚,他想起自己以前对叶霖的评价——这个孩子,倒是知恩图报、难得情深的。
有多荒谬呢?
小宝插嘴问,“你们不要吵架。”惶惶瑟瑟,沈爸爸被孩子软软的眼神一看,就没办法发脾气了,他皱了皱眉,“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体面的事……再说,那是你和我爸爸的事,你和我说又没用。”
“我还不敢让他听到呢,他一定嫌弃我不体面。”叶霖说。
沈爸爸:哼,知道还说?
“今天在这里等你过来,是我还想告诉你,医生说小宝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手术时间也安排好了。就在一个月之后,捐献人也已经准备就绪。”
沈嘉故愣了一下,打从心底流露出几分喜悦,“……,谢谢。”
叶霖也笑,“不用谢。”又说,“还有,我明天出门,要出差三天,接下去三天都不在家。”
沈嘉故又愣了一下:叶霖不在家他不是刚好可以想办法进入那间屋子看看?
一切顺利的诡异。
但这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叮当。
餐具敲撞的声音让沈嘉故回过神,他对叶霖说,“哦,你把餐具给我吧,我还没吃早饭,正好要去厨房,我顺便帮你端过去吧。”
沈嘉故从叶霖手上接过餐具,去了自己的房间,拿碳粉细细地刷了碗的外侧,直到上面的指印显示清晰,再将指纹一个个粘下来保存好,装进透明塑料袋封存,然后再擦干净碗。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情有点微妙,这事鬼鬼祟祟的略不体面。他重新拿起这叠餐具,这趟是真的要送去厨房了。
刚一转身,却见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一张熟悉的半透明的脸。
手上的碗差点跌落。
一阵心悸荡过,好容易稳下心神,沈嘉故才半信半疑地轻声问,“……,思珩?!”
这几乎难以认出来,但也依稀可以看出。
同他半年多前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现在身体的脸相似,枯瘦,干瘪,双颊凹陷,眼圈青紫,双眼血丝,死气沉沉。
“爸爸。”这个灰色的魂魄说,“是我。”
沈爸爸觉得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