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也并不寒暄,将旅行袋举到行李架上之后,便一P股在沫蝉身边的空位坐下来。全然不管方才这里坐着纨素。
沫蝉冲他暗自咬牙,“这是纨素的座儿!”
他隔着黑边眼镜瞪回来,“我的!”
沫蝉劝自己别跟他斗嘴,便坏笑瞅他头发,“打扮得这么拉风,是想到安南县认识个村姑吧,土豪?”
他却淡然地仰高下巴,“看出这是最流行的土豪头了?嗯,算你有眼光。”
“我想认识的女人呢,就你一个;至于是不是要自认是村姑,那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沫蝉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敢发作出来,于是伸手去掐他腿。手指反复用力,他倒是好定力,硬生生地忍了。
纨素不时回首张望,冲沫蝉眨眼,“聊什么呢,这样热闹?”
“没聊。”他闭上眼睛靠在靠背上,“我睡觉。”
沫蝉开始还搜肠刮肚想回答纨素,这下子倒是不用了。只能抱歉地从纨素耸肩。纨素却依旧只是宁静地笑,落在琉森面上的目光满是痴缠。
沫蝉便也坐回去了,也闭上眼睛假寐。
不如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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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找好了旅店,自然是三书和琉森一间房,沫蝉与纨素一间房。沫蝉放下东西就有些心神不宁,走到外头打电话,就看见琉森也正背靠着墙仰头看天。
瞧见沫蝉出来,他乐了,“嗯,我也不满意这个安排。”
沫蝉大脑当机了一下,转了个弯儿才明白他说啥呢。沫蝉气得佯装要打,“你又胡说什么呢你?”
他转过头来,天经地义地望着她,“难道你不该跟我一起睡么?难道那个女人比我还有魅力,所以你更愿意跟她一起睡?”
沫蝉都给气乐了。忍不住四下偷看看,趁着无人扯住他两边面颊,肆意揉.搓了下,“诶你又犯狼脾气了,是不是?这不是谁更有魅力的事儿,而是人类世界性别优先的考量。”
“嗯哼。”他跩跩不肯笑。
沫蝉叹了口气,“原本说不用你来的,干嘛又来?”
这次是要给闭月和小富办阴婚的,方婆他们也会来,她不想让方婆看见莫邪,于是便嘱咐他别来。如果他说不来,主编也没办法的。
“你说呢?”他眯起眼睨着她。
沫蝉心底隐秘一甜,“那,六神抹好了么?”
“噗。”他笑起来,“我会伪装好的,你放心吧。不过三书倒是比我更喜欢六神,刚刚还主动跟我借六神,涂了满身。”
沫蝉也忍不住笑,“诶人家那是为了防蚊子的好不好?”
他踱过来,暗扯住她手指,“嗯,别人什么都好。就我不好,嗯?”
臭小子,又吃醋……沫蝉忍着笑,抬眼望他眼睛,“你若不好,我怎会屈尊爱你?”
说完她转头就逃进旅店里去,知道他必定算账。他果然也是愣了半秒,才回过神来,在下头咬牙切齿挑头望她,“屈——尊?!”可惜严厉装不住,终究还是笑得满面流风。
看得沫蝉,心口又疼又甜地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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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吃过晚饭。纨素进去洗澡,沫蝉将安眠药碾碎了加进纨素的牛奶里。是抱歉不该这样做,只是她不能让小富阴婚的事情泄露。
纨素洗完澡,正是血液循环加速,趁热喝了牛奶,便昏沉沉地睡下,还问沫蝉,“我本来择床的,怎么到这儿就困了?”
沫蝉只能推说,“白天坐车太累了吧?”
又等了十分钟,呼唤纨素,已经再没回应,沫蝉这才抓了包包出门。站在夜色里打电话给方婆。方婆在电话里自信满满地笑,“老婆子我当然如约已经到了,新郎也安全带来了。老婆子既然已经收了姑娘你的钱,自然都办得妥妥当当,不用姑娘你烦心的。”
“太好了。”沫蝉与方婆约好在富察家花园见。
放下电话,琉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身后。沫蝉盯着他,还觉得头发根在竖立,“我是见过鬼的人,可是你比鬼还吓人!”
他笑起来,笑容在清淡的月色里更显清透,“那是自然。我是邪门之王,鬼不过是一小门类,如何能跟我比?”
“啊你还真不放弃任何机会自我托大啊?”沫蝉只道他又说笑,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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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月末,天上月光已成残月娥眉,弯弯一勾,淡淡悬在树梢。
莫邪一笑,伸手握住沫蝉的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沫蝉心下一动,抬头去看路边的这棵大树:可不就是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柳树!上次来这里,因没想到与柳树的干系,于是竟然没注意到。
沫蝉留了心,便前前后后看这大柳树。古来村落,村边通向外去的大路上一般都会种上大树,南方可能是桑梓,北方则有垂柳。以树木的高大与繁盛,来代表故乡的身影,让游子远去或者远归的时候,能在路上远远地便能看见大树,便代表着家乡……
从前富察家富甲一方,他们的宅子所在的方位就在大路的前方。若从这棵大柳树向前望去,便能一直看见富察家花园里的高高飞檐。
“柳,柳……”沫蝉仿佛被梦魇,喃喃自语。
莫邪见状,也不吵她,缓缓低吟:“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长身玉立的少年,立在清淡月光中,垂柳墨影摇曳掩映,优美词句缓缓成诵……沫蝉望着便痴了。难道,这一切果然如她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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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婆电话来催,沫蝉命令莫邪守在大柳树下;她自己转头跑向富察家花园去。
莫邪在后头不甘心地跳脚,“诶,人家今晚是要跟你在一起的。你凭什么把我留在这儿,自己去啊?”
沫蝉跟他挥了挥拳头,“……你先别管,帮我看守住这棵大柳树,行么?拜托小邪,这棵大柳树真的真的很重要!”
清冷荒颓的园子,今晚摇曳起盏盏红灯。虽然都只是纸扎起的,没有人间婚礼的隆重,但是那片缥缈的红光,依旧让这一场婚事平生几许浪漫。
天地案就设在园子北面那堵粉墙前。而闭月立在那案前,通身一袭大红的喜服,秀美得让人心悸。他原本眉目清淡,此时被红衣与红灯掩映,便也多了几分浓墨重彩之气。他面上唇上还被方婆涂了妆容——有点粗糙,像是殡葬馆最后给亡人画出的那种妆容,但是搁在闭月面上却并无不妥,反倒更加显得他眉目如画。
只是他呆呆地立着,静得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方婆自得地向沫蝉笑,“姑娘,这一切还都成吧?如果不是依你所言,不想让村里人都知道,否则我会操办得更隆重些,可以就像活人的婚礼一样,敲打吹奏、大开筵席。”
“这样已经很好了。”沫蝉忙点头,“这一场婚礼,只让他们两人自己知道就够了。不必再有旁人。”
方婆指了指闭月,“新郎也听话得很,保证不会出半点纰漏。”
沫蝉不放心,特地绕到闭月面前去,仔细打量他。如江远枫所说,闭月应当是受了麻醉或者催眠,否则他眼瞳中不会失却焦点。沫蝉小心地轻唤他,“闭月,你还好么?”
闭月却毫无反应,五官之上只笼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无法让人觉出暖意,而更觉阴森。
方婆让助手将闭月和小富的两副生辰八字取出来,并排搁在天地案上;另外又取了一张红纸,磨了墨,以银针刺破闭月指尖,挤出几滴血来掺入墨里,继而吩咐闭月,“新郎官,请合书合婚庚帖吧。”
闭月宛如提线木偶,乖乖任凭方婆刺指采血,继而提起笔来,毫不反抗地开始照着八字抄写庚帖……
方婆看沫蝉愣怔,便走过来附耳低语:“待得他抄写完了合婚庚帖,咱们当场焚了,将纸灰冲水,一半给新郎灌进去,一半洒到地下去,这礼就算成了。”
“就这么简单?”沫蝉反倒一怔。
“嗯,就这么简单。”方婆点头,“放心吧,他们会在一起的。那女鬼一定不会再来缠着你。”
沫蝉望着动作机械的闭月,“婆婆你把他给怎么了?礼成之后他能清醒过来吧?”
方婆抿嘴一笑,“那要看姑娘你的意思。想让他再也醒不过来,也行;想让他醒来,也行。”
转瞬,闭月那边已是抄完了庚帖。方婆的助手将庚帖焚烧冲水,先灌闭月,再祭小富。一套仪轨走完,方婆笑眯眯宣告礼成。就在此时,天上忽然飞涌而过大片乌云,将本就残成一弯的月亮遮蔽。
沫蝉只觉浑身汗毛孔都被冷气冲开,耳边听见小富狂怒的呼喊,“你骗我。他根本就不是刘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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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录里一定还有暂时统计错的数字,也会有落下的亲们——绣姐后台一页就能显示10条记录,而且还是咖啡、鲜花啥的都跟月票混合在一起……几十页翻下来某苏肯定有看迷糊的,如果差错,亲们见谅哦。某苏会再回头一一查看清楚,记在心里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