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必须坚守的底线,那就是不能让赵焯成为太子。尽管焯儿是自己的孙子,但焯儿更是胡玉莲的儿子,而她现在可是“倒贾派”的核心成员之一,焯儿要是入主东宫,胡玉莲极有可能封后,到那时,“倒贾派”羽翼渐丰,局面将失去控制,他不仅会前功尽弃,还有性命之虞。
天空中乌云密布,凛冽的北风在高耸的殿宇间肆虐,大雪将至。他加快步伐,奔福宁殿而去。他自然是扑了个空,得知皇上还在闻香殿,他掉头就走。
没有去上早朝的赵禥仍在昏睡。听完肖公公的回禀,贾似道令其速速催皇上起来,称有要事相奏。
被叫醒的赵禥睁着惺忪的睡眼骂道:“肖若飞,你这老不死的狗太监,你竟敢把朕从梦中硬拽出来。”
肖若飞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说道:“回皇上,右相大人再三求见,奴才不敢不从。”
赵禥嘀咕道:“右相不在朝堂之上处理政务,来此处作甚?”
尽管心里百般不情愿,他还是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来人不仅是权倾朝野的右相,还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可能毫无忌惮。
磨蹭了老半天,他才让肖公公宣右相觐见。
贾似道早失了耐性,一进去就勒令所有人退下,然后看着衣冠不整的赵禥说道:“皇上是不是早忘了自己是大宋的帝王?”
赵禥翻了一下白眼说道:“右相这话倒是提醒朕了,朕才是当今天子,可右相眼里哪有朕这个皇上?”
贾似道气得指着他说道:“你……”
他一时语塞,赵禥却反应迅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称朕为你。”
贾似道自知理亏,忙跪下道:“罪臣不敢!”
“你向来胆大妄为,有何不敢?”赵禥步步紧逼,“你陷害忠良,与太后私通,还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推上了皇帝的宝座……”
贾似道惊慌失措地环视左右,然后跪伏在地说道:“罪臣恳请陛下切莫再说!”
赵禥还真是很听话地闭了嘴,但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当贾似道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打探时,他发现当今圣上,自己的儿子,正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此情此景让他大动父亲的怜子之心,他再次跪伏在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罪臣的错,请皇陛下责罚!”
“朕能怎么罚你?”赵禥哽咽道,“若是没有你,朕将无法来到这个世界,若是没有你,朕也许早就被荣王的正房夫人害死,若是没有你,朕更是不可能成为九五之尊。若是杀了你,朕将成为大不孝之人。”
“多谢陛下对罪臣的体恤!”贾似道说道。说着说着,他潸然泪下。
“可朕真心地爱着贤妃和焯儿,朕实在无颜面对他们,更不忍看着你去加害他们,朕躲起来,就是想远离这些纷争,让自己不要那般苦痛。”赵禥一脸无助地说道。
“微臣向皇上保证,只要陛下不立焯儿为太子,不让胡贤妃封后,微臣绝不会伤害他们。”贾似道赶忙郑重承诺。
“右相及右相的朋党和左相及左相的朋党早成水火不容之势,这是生与死的较量,你这保证能管何用?”赵禥一针见血地说道。
“诚如陛下所言,左相他们恨不能将微臣杀之而后快,如若他们把微臣逼上了绝路,那微臣确实无法保证不动胡贤妃一家,但不管怎样,微臣绝不会伤害焯儿,他毕竟是微臣的孙子。”贾似道如实说道。
“右相跟不少人早有不共戴天之仇,全天下的人又早把右相视作大宋衰颓的罪魁祸首,朕哪能劝服他们收手?”赵禥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在坐椅上说道,“未来,右相和贤妃势必会你死我活,朕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