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的学识和涵养。睍莼璩伤一般的小家碧玉,完全没办法和大家闺秀相比,各种礼节和谈吐,以及见过的世面,都不能相提并列,何况是一个出身微寒的下层阶级的女子。可她身上,流露着一种优雅气质。那不是装一下就能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自然而然的流露。
再比如,她身上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
千日枯,炼治不易,而且几乎绝迹江湖,一般人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她却中了毒,而且秘而不宣,且拖过了最佳的治疗期,这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已失宠,无力为自己求医的缘故吗?
她明明知道的,他秦逍,擅医,可她从来没有在他面露过半句口风辂。
先前的时候,他就听说云沁说过,她母亲中过奇毒,这病,很难调理——
好奇呀,她常年深居在云家堡,怎么会得罪那种用毒高手?
值得注意的是,那位高手,并不打算要她的命,而是故意一点一点的折磨她,令她受尽毒发之苦屮。
这能说明什么呢?
又比如说:这一次,她突然跑来对他说:龙隽之就是龙奕。
她一再的提醒他,别让沁儿再和龙隽之再见面,否则,婚事必会生变。
试问,这么隐秘的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么多年来,她身处于燕楼,常年卧榻,几乎足不出户,怎么会如此关切龙隽之这个角色,并且清楚卧龙庄那边的一举一动?
是谁在给她通风报信?
他问了这些疑惑。
未来的岳母,抱着茶盏,沉默半天,才说:“这些事,以后时机到了,再告诉你。现在,请别多问。总之,燕姨是真心盼着你可以娶走沁儿,和和美美的去过你们的小日子。这么些年来,你待沁儿的好,燕姨一直看在眼里,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可以包容她……”
“燕姨是知道沁儿心意谁的,若您真心疼爱沁儿的话,应该告诉她真实情况。龙隽之之优秀,举世闻名……”
他曾这么试探她——这位长者,似乎并不希望沁儿和龙隽之有什么牵扯。
燕娘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摇头,语气是绝然的:
“不行。他们不能在一起。龙大公子有未婚妻,而沁儿,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未婚夫,怎么可能再度见议思迁,做那禽兽不如之事?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位置。若能各司其位,都会有一个锦绣前程。故,万万不能把事情捅破,无论是云家堡,还是秦家,或是龙族以及凤氏,都丢不起那个脸。阿逍,这桩婚事,必须按时进行。我们要想法子把这件事瞒了去。”
仅仅是因为想要维护云家堡的颜面吗?
秦逍觉得,事情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首先,这个报料的人就充满了各种问题。
当然,抛开这种种疑问,他还是很高兴燕姨能立场如此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来支持他与沁儿完成婚事的。
***
这天,云沁带着囡囡吃过了早膳,就回了云家堡,秦逍则回了沁园,去筹备婚礼事宜。
整个云家堡沸腾着,一个个皆匆匆忙忙,都在为云七小姐的大婚而忙碌。
才回到家燕楼,她就被母亲逮了一个正着,提醒她大婚在即,别总是往外头跑,又细细的问她昨夜和龙大公子会晤的如何,她据实以告。
母亲还是那番话,提醒她,别和男人们走的太近。姑爷会吃醋。做女人,总得顾着男人的颜面。
她笑着,也不与母亲争。
云老太太正好也在,她的婚事,现在是老太太用心在操办。母亲说老夫人一大早就过来了,想问问她对于婚事的排场有什么意见——很照顾她的感受。
初初知道云沁身份的时候,老太太派人将她招了去,细细问了一番,问:如此大的事,怎么就没和家里说。
她很婉转的答了一番后,老太太自好一番叹赞,直道:“我们家七丫头啊,真是能干的厉害!”
这位老太太做事,很世故圆滑,为了顾及她如今的江湖地位,有意抬高了母亲在堡里的地位,有什么事,都来和母亲商量,尽量要将这婚事办的风光体面,那自也是在给云家堡长脸。
祖孙三代聚在一处叙叨了一番,老太太又好一番叮嘱她,嫁过去以后,要如何如何和秦家人相处。竭尽所能的表现着作为一个祖母的怜爱之情。
自此,她云七带给云家堡的耻辱,再无人敢提半句,谁敢在这个时候和云七小姐过不去?
现在啊,满堡上下,一个个,那想巴结她!
就这是人性的势利。
而她,从来就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趁着祖母和母亲在房里商量婚事,她把总管叫了来,打算开始清理门户。
首先,她让总管把那位在她进堡时,将她们母女拦住,意图轻薄的副队领给梆了过来
那副队领,名叫阿莱,被捆成肉棕送进来时,整张脸孔,完全没有人色,一双膝盖很没有骨气的往地上跪了下去,嘴里大叫: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莱眼神那么一瞟,看到了一副绝色容颜,这原是一件养眼的事,可偏偏他得罪了人家,一条小命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同来的还有那位除队领,心头暗恨,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啊,如今,哪还有什么好下场。
云沁笑容可掬的倚坐着,上下打量着这擅于见风使舵的奴才,语带讥讽:
“哟,这位不是阿莱大爷吗?想当初,大爷可是拍着胸脯对本小姐这么说的:跟着本大爷,包管能让你喝香的,吃辣的,从此金屋华服,享用不尽……现在这是怎么了?居然跪在这里大呼饶命。啧啧啧,你不是在云家堡里很混得开的吗?那时我听着还以为你是一堡之主呢,胆大包天的厉害。原来,拆穿后,也就一个寻寻常常的小喽喽呀!”
听得这番挖苦,这阿莱连连叩头。
云沁站了起来,高高在上的睨着,笑容冷下去,喝叱:
“欺下瞒上的狗东西,现在知道讨饶了吗?先头干什么了?本小姐且问,身为堡卫,身上肩负的职责是什么?”阿莱马回答道:
“回七小姐,堡卫的职责是效忠堡主,保护云家堡不受外人侵犯。”
“很好。你也算记得分明了,作为堡卫,就只有效忠之责,除此之外,云家堡可有给你挟势凌人的权力?”
那一声娇叱,虽不轻不重,却有千钧之力,令这阿莱,冷汗直淌,嘴里结巴道:
“没……没……没有!”
“好,既然没有,你这些年犯下的仗势欺人的罪刑,我们就得好好翻一翻了。先不论以前那几年,你做过一些什么恶事,先说说今年,正月时,你在城内强抢民女,肆意欺人,致令那姑娘上吊自杀,把好端端一户人家拆散了去。此为其一。三月里的时候,你城北巡逻,因为一时口头之争,你烧了人家的屋,联合城司局的人,将他们赶出云城。此为其二。六月里,云家堡的遣还一批适婚奴婢回家嫁人,你色心起,半路劫辱了两个烧火丫环,直到如今,还霸为私有,此为其三。七月里时……算了,其他的本小姐也就不一一列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这种种恶行,桩桩件件,都在玷污云家堡名声,如此堡卫留着何用?来人,将此人押去卫园,集团全堡上下所有侍卫,将其罪刑一一给宣读了,然后,鞭杀!”
将手中一卷罗成让人收拾过来的罪证,往那堡卫身上一扔,云沁下达死令,那阿莱脸色一白,大呼饶命起来。
总管瞄了一眼,示意将人拉下去。
云沁的目光落到了徐队领身上,能当上堡长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来头。这位,据调查,乃是大夫人从娘家调来的人,走狗一只。
一般来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可她今日,就不想留面子了。
“徐队领!”
“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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