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深为能亲手杀掉儿子而欢喜。
杜光武面色不动,只目注那乌沉漆黑的铁炮,面上倏然划过了一丝淡笑。
“当真想不到,我杜光武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与这大陈之重器,见上一面。”他摆了摆手中长枪,蓦地向前一指。
圆阵中响起“豁啷啷”铁器撞击之声,却是广陵军众将士俱皆将刀剑收起,同时解下了身后负着的长枪与圆盾,十卒为一伍,一面面盾牌层层架起,团团围住了中间的人马。
这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这些广陵军显是训练有素,快而不乱,那铁炮尚未停稳,圆盾之阵已然完成。
“将军实练得一支好兵。”英宗赞叹语道。
他在大唐时亦是武将,深谙练兵之道,此刻见状,心下极是佩服。
莫要小看这简单的阵法,能够如此迅速有效地布阵,一般的军队根本做不到。
这杜光武看着虽年轻,但却极有天赋,不过一年时间,便将广陵军练成了一支强军,只看他带来的这五六百兵卒,便可知真正的广陵军实力有多强,实不可小觑。
“此乃拒驽之阵,只不知用来对付铁炮,是否有用。”杜光武此时也已下了马,将坐骑交予了旁边的小校,神情十分淡定。
“能冲出去么?”黄源轻声问道,面上尽是焦色。
趁着那铁炮立足未稳,此时出击,或许能逃出生天。
旌宏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成,你细瞧那驽机。”
黄源忙凝神细看,这才发觉,那十余台驽机架设得十分巧妙,分别朝向左、中、右、上四路,竟是将他们所有的路给封死了。
这十余台驽机,必须由英宗与旌宏二人同时出手,才有可能全部毁掉。然而,二宗一旦离开秦素,就凭广陵军,能拦得住金御卫枪箭双阵,护秦素无虞么?
黄源的鼻尖冒出汗来,不禁干咽了一口唾沫。
“圆盾之阵,可防驽机,只是那铁炮……”英宗喃喃自语,语声虽轻,众人却皆听在了耳中。
此时,那巨型战车终是停稳,车子下方伸出四只大铁爪,牢牢固定于地面,而那铁炮的炮口也始终瞄向那面由盾牌组成的圆阵。
秦素自人丛中瞧出去,却见那铁炮的口径直有两三掌大,乌黑的炮身被灯笼火把映着,泛出冷冷寒光。
以这战车之巨,就算是旌宏,只怕也难以第一时间将之扭转方向,而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这一群人,这一回怕是插翅难飞了。
“四郎,为父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那妖女交出来,为父可饶尔不死。”杜骁骑狞厉的语声再度响起,夹杂着一阵得意的笑声。
杜光武并不答话,身形稳稳立于秦素侧畔,直若渊停岳峙。
杜骁骑等了一会,不见对方答话,重重地“哼”了一声,语声顿转乖戾:“那我儿便与广陵军共赴黄泉罢。”
杜光武单手持枪,忽尔侧首,向秦素一笑。
那张素常瞧来很是平凡的脸,在这一笑之间,竟有着别样的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