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一只脚踏出门槛,半转身子回来,一双桃花眼落我身上。“谣谣,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要吧。”我不确定,但就让我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我……我方。
陆德川死在正房的床上,我们在前院,得从垂花门过,穿过刚才东厢房的池塘,转个弯才能进正房……
路过池塘的时候,我作死再看了眼刚才留下血脚印的地方。
那里,竟又多了个血脚印?
大小一样,殷红诡异的血脚印……
…………
秦漪催促,我来不及看清,只能快走两步,跟上他一起到了正房。
正房围了一屋子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和刚才死人的沉默不同,得知陆德川死了,屋子一片哀嚎,几个夫人抱头痛哭,情绪激动的二夫人哭得险些昏了过去,陆德淼远远地站在一旁,表情复杂。
陆德川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走得非常安详。
昨天也是在这张床上,他得知我是学美术的,一定让我给他说如何构图如何白描,还各种央求我说些去各地采风时遇到的趣事,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想多听听,听听他没有走到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他是位很慈祥的老人,同时也非常尊重传统文化,只可惜手艺这东西年轻人不爱学了,他家传的揭画技艺,到底还是失传了……
又一门手艺,被带进了棺材。
“老爷之前说过,希望自己能葬在土里,埋在院子后面的空地里,对吧。”二夫人擦了把眼泪,缓缓地站了起来。陆德川年事已高,耄耋之年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所以早早就把后事安排好了,甚至还在家里备了具上好的沉香木棺材。
“可是土葬的那一套非常麻烦,我们一知半解,岂不是唐突了老爷?”齐梦缓过劲来,“老爷子风风光光了大半辈子,凡事都很讲究,倘若身后事随便了之,他做鬼都会怪我们几个的。”
陆德川死了,亡魂会不会回来另说,但身后事肯定不能寒碜。若是以往,他们大可以在附近村里寻一懂行的道士回来,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送陆德川上路,但……
但因为过度开采矿藏,导致周遭一带常有类地震的感觉,房屋时不时会有轻微摇晃,地上还会有裂缝,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搬走了,只剩了陆家一户。这么会功夫,要去找信得过的道士回来主持大局,其难度无疑是大海捞针。
几个夫人都很着急,但就算着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下人们窃窃私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发表意见。
“我来吧。”一直沉默的小叔突然开口,从行李里拿出个八卦罗盘,还有一套道士的行头。他经常外出,在各个地方走穴,为了方便,会习惯性地在身上装这套东西。这次出来也不例外,只他没料到,竟还真派得上用场。
几个女人停下哭声,虽然小叔说他来,但是几个女人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倘若有一星半点的差错,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她们之前没有和小叔接触过,不敢冒这个风险。
“你家小叔,挺热心的嘛。”秦漪挪动身子,挤到我面前,稍稍补充说。“他昨儿跟我喝酒,说是年轻的时候,受了陆德川的帮助,所以才会答应那什么教授送画给陆德川,大老远地到山西走一趟。现在陆德川死了,他不想他身后事漏洞百出,竟提出要帮忙主持,还真是知恩图报。”
“那是。”我小叔虽然本事一般,但古道热肠,路见不平,一定把路填平。别说陆德川曾经有恩于他,就是一纯粹的陌生人,遇到那种难事,小叔都会挺身而出,帮上一帮。
我点头,秦漪竟然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补充说。“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一时半会肯定走不了了。依着我说,怎么也得在这地方耗上三五七天吧。”
灵堂一般摆三天,但是陆老爷这样的大户人家,摆七天十天,甚至半个月,也……也不为过。
所以……
“你真是道士?”齐梦站了出来,代表家里的几个女人,小心翼翼地问。“我可能有些唐突,但是这事情关乎到我家老爷的身后事,我……我希望你能认真告诉我,你真能处理好老爷的身后事,倘若有一件不如意,唐突了老爷怎么办?”
“不会的。”小叔非常肯定,“我乐章,是乐家第十二代传人,你们可以去闽南一带打听,我们乐家,祖祖辈辈都是走阴人,最擅长的就是处理白事,驱赶厉鬼,平息邪祟……”
为了使他们信服,小叔甚至把爷爷的名讳也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