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被那只手抽了出来,一本接着一本,很快那一排空了出来……
露出张,完完整整、确饶有兴致看我的鬼脸。
和我梦中一样,鬼脸有一半面容精致,可爱得跟娃娃一样;可另外一半,却如被人泼了硫酸,狼藉斑驳,狰狞阴鸷……
小丫头偏着脑袋看我,大眼睛骨碌地转了一圈。
我瑟瑟不安,奈何不争气的一双腿不住在打颤。虽然理智告诉我现在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得拔腿就走!但实则我一双脚如灌了铅一般,重得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用一双不善、不怀好意的目光瞧我。
我心虚,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我不能被吓晕过去,不是因为丢人,是……是因为我怕她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些什么……
比如,上到我身,强占我的身子,然后去做一些我不愿意,也是违法犯罪的事情。
“滋。”她吐出舌头,在唇上轻轻舔了一圈,眼里闪着亮光,似乎对我有极大的兴趣……
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把和美工刀差不多大小的短匕首,匕首被削得尖尖的,一面滴着红漆,画出一道道斑驳的印痕,另外一面度了一层鎏金,整个刀身非常锋利,吹毛立断。刀柄特别漂亮,黑色的烤漆,稍稍带着些西域的风格,低端还绣着我从未见过的图腾……
剃魂刀。
人从来逃不过生老病死,古人对生死尤为看重,走阴中藏着天大的学问,就比如说最早用来形容职业的成语“五花八门”,其中第七门便是堆棚扎纸,指得就是做棺材、做生魂纸人,送死人上路,筹备丧事等等。
这其中还包括一项虽然历史悠久,但很少被外人提到的工种,剃头匠。
用我们现代的话说,叫敛妆师。他们给死人修补破损的容貌,画上精致的妆容,穿上漂亮的衣服,在死者亲属的帮助下,将尸体放入棺材中,再整理一番衣角衣领。
据说每一个深谙敛妆的剃头匠,手里都会有一把象征身份且能用于修补遗容的剃魂刀……
剃魂刀在女鬼的脸上飞速舞动,一点点的雕琢,竟把她受损的右脸修补好了,看不到裂开的白骨,也瞧不见白骨里的蛆虫。那张脸变得非常精致,比电视上的那些大明星还要漂亮,还要有气质。
但她到底是鬼,阴森之气更甚。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穿上一身艳红如火的裙子,头上带上古时新娘出嫁的凤冠霞帔,再涂上浅浅迷人的腮红……
越漂亮,越渗人。
周遭有无数的藤蔓伸出,缠绕住她的手臂、腰身和大腿,包裹得紧紧的。只她面容平静,竟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不慌不忙地任由着藤蔓包裹、缠绕……
她冷寒阴鸷的目光,终于停在了我身上。
“你的眼睛,真漂亮呀。”
她说完,竟然向我伸出了她的手,那只纤细颀长手不断延伸,划过我的面颊,停在了我的眼角边……
她,她要做什么?
我想逃,但是我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如石像一般不能动弹,宛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女鬼宰割……
“救……救命。”我断断续续地开口,盼望着这里是图书馆,书本落下的动静不小,有人看到,能……能救救我。
虽然知道几率很低,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破天荒的,竟然真有脚步声朝我这边走来。
我激动极了,差点喜极而泣。
到得竟然是牧原?
他用奇怪的目光,将我自上而下地打量了翻……
他手臂上有鬼珠,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但能看到鬼,而且作为走阴人,他……他说不定还能帮我把鬼赶走!
不客气地说,他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我巴巴看他,盼望着他能救我。
只,我万没有料到,他竟然冷血地问我,“你,不是说看不到她吗?”
额……
我瞬间崩溃,他竟然还记得我刚才敷衍他的事情?
那……那我错了行不行,我给他道歉?
可现如今生死攸关,他就不能稍稍顺带着,帮我一把?
女鬼默默望向牧原,眼眸里竟多了一抹哀切。
她竟把手松开,身子往后一倾,任由着藤蔓将她拖拽入身后无边无际、仿若黑洞般的地方……
我……我又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