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沙哑的声音投着一股漠然:“死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你有他的遗言吗?你有他的遗物吗?”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我只是向你传达这么一个事实,杨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他的剑也随着他永远留在了那片战场。”
白煌的话让润绝了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对方拿出所谓的遗物,说着胡编乱造的遗言,他可能还会高兴一些,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从来都不是他们风之谷的风格,战死便无憾、长剑随身葬,这才是他们的传统。
他忽然向白煌深深鞠躬,为刚才的言语道歉,白煌摇摇头说道:“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么做只是让自己安心,就算他不在了,恩情也是要还的。”
“能请你去见一下我师父吗?不管结果好坏,他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十年了。”润再次深深鞠躬,白煌扶起他,示意他带路。
学院居住区的园林深处,这里比白煌他们住的地方还要偏僻,一片竹海之间,一间简单朴素的竹屋静静地隐于竹海之间,遗世而独立。
让大师与学院院长的儿子是至交好友,所以不时会应邀来指点学生的剑技,作为风之谷的剑术大师,即便还没有晋入传奇,也无人敢小看他,尤其是见过他剑术造诣的人都心悦诚服。不过作为风之谷的嫡传,相比于同代的其他出色人物,还没晋入传奇确实多多少少为人诟病。
此时,布置简单风格质朴的竹屋内,两人一骷髅皆围着一张矮脚竹桌盘膝坐在地上,白煌早已收起头盔已示尊重,在他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清癯却刚毅犹如刀削斧凿的男人,他不过三十多岁,但渊渟岳峙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更加成熟威严。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白煌一句一句地讲述他在尼伯龙根遇到杨后的经历,润坐在一旁,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听着白煌的描述眼前不自觉地想象出杨在尼伯龙根战斗的身影,眼眶不自觉地又湿润了。
白煌讲的很详细,但即便如此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当讲到最后杨和安图拉合力为他和克里斯蒂娜还有兰博开辟出一条求生之路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竹屋内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让大师忽然闭上双眼,良久才叹息一声,用力地低下头,对白煌深深地鞠躬。
“大师!不必如此,杨对我有救命之恩,反倒是我欠你们的。”白煌也用力地低下头,一时之间竹屋内的人都互相鞠着躬。
“一码归一码,今天你带来了这个消息,就是于我有恩,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收下这个令牌吧,你将获得风之谷的友谊。”
让大师递给白煌一个纹有剑徽的令牌,白煌本想拒绝,但话还没说出就没堵了回去。
“我说过,恩情不相抵,我们风之谷的人从不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令牌你拿好。润,我有些累,送客吧。”
润起身送走白煌后也没有回到竹屋,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身影,他拿出一坛一直随身携带着的老酒,在竹桌上摆上两个小杯,先给对面的杯子满上,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啊是我从老头子那里顺来的,本想等你回来再一起喝上一杯,我还记得你酒量很差,我也就能在这点上胜过你。”
让大师将对面的杯中酒缓缓洒落在地上然后端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可是啊,你这小子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让大师再次给杯子满上,一杯又一杯。
“当年的事虽然我不知情,但却是因我而起,是本家造的孽,你知道我的性格,你不回来的话,我会愧疚一辈子的。你呀你,性格犟得要死,得理不饶人,做事不留后路,到死连个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人。”
“老头子表面上把你骂的狗血淋头,跟老一辈的叔伯喝酒时却赞你像他年轻的时候。他嘴上不说,但天天都盼着你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跟他对骂。可现在!你要我怎么跟他交待!你TM怎么就给我这么个交待啊!!!”
让大师脸上早已沾满泪水,他猛地把杯子摔成粉碎,抱起酒坛让辛辣的烈酒冲刷着自己的喉咙,酒液混着泪水沾湿衣襟,灌入腹中,他想一醉解千愁却越来越清醒,一坛见底又一坛。
“是!你贯彻自己的意志,你很潇洒,你无怨无悔,你还为了朋友战死沙场,你以为这样我和老头子就以你为荣?狗屁!狗屁啊!你连****都不如啊!可我连你都不如啊!!!哈哈哈!!!”
砰地一声,最后一坛老酒也被摔得粉碎,让大师衣衫不整毫无形象地靠着竹桌,他回想起两人一起受挫痛哭的日子,所以他在笑,他回想起两人一起开怀大笑的时光,于是他在哭。
他那颗愧疚了十年的心今后同样会愧疚下去,直到停止跳动,但一直以来的心结在又哭又笑之间被他无情地粉碎。
人死结散,同样破碎的还有他那一直以来坚不可摧锋锐无比却又伤痕累累的剑心,一点一滴碎裂破灭,但于破灭之间一道风息随之而生,初时细若游丝,渐渐地随着让大师的哭笑声盈满整间竹屋。
无声无息间,竹海少了一点绿,却多了一位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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