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母逐渐显出枯败的颜色,一名灰袍白须的老者就这样坐在一条粗壮的树干前发呆,直到有人从空气里伸出脑袋,尔后战战兢兢的现出全身。
风琉璃感知到了空气中的波动,头也没回,只是看着树母,声音空洞的说道:“我头一回见树老先的时候,他已经活了五万岁了,后来跟着又活了几千年,我还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死。”
他身后的人表情有些不自在,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回道:“回,回老尊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死的。”
是啊。“幻形。”
“啊,属下在。”
“试得怎么样了,即便是用了同族的血魂做引,那些低阶的月族人到了元鼎大陆上还是会魔变吗?”
幻形有些沮丧,又不得不回道:“是,虽说比用元鼎大陆上的人祭要好,但也还是收效甚微。”
风琉璃喉头轻轻动了动,又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幻形只见他的手一挥,便知道他不想再见自己,圆润的滚走。
地底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风中吹来一股热浪,那是无法再沉睡的火凤凰被吵醒的后果。
风琉璃抬起头,无数落叶正随着这震动从头顶上落下来。
最近他总喜欢与树老先坐在一处,有那么些瞬间,他会产生出一种疲惫的感觉,他做了许多,可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欣赏。
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所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呀。
他还在追着什么呢?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想带更多的人往生路上去罢了,可第一回有了这样的责任感,回头却没有了生路。
那些低阶的百姓,如牛毛般的存在,就像河里的蜉蝣一样渺小,他拿什么保护他们?
他研究出了一种或许可行的办法,用月族人的血和魂做引,压制低阶修行士身上的魔性,使他们到了元鼎大陆之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即便是一人血魂压制一人魔性,现在都还没有成功,他用祭坛骗祭品自动上钩,他们的亲人若是真有一天能够因了他们的血魂平安生活在元鼎大陆,也能够欣慰吧?
又一片叶子从树母身上落下来,这一片更大,也更健康,根部甚至还有一丝青绿。
风琉璃捻起这片树叶,在眼前一点点的转动。
这样明显的差异让他想起了之前所见的那些血狼族人,心头一动:跟眼下跟随自己的这群人比起来,血狼族人似乎过于强健了。
也许并不是他的方法不对,而是血魂引的材料不对呢?
想到这里,风琉璃忽然站起来,将手中的的那枚叶片收进自己的怀里,大步走向一处所在。
那是金国军队和魔卫们所在的营寨,营寨上方的金戈大旗、飞鹰大旗纷纷被热浪鼓起,一飘一摇。
是时候来一场真正的战斗了,如果用全部血狼人的血魂,必然能够将这些追随者全部平安引渡到元鼎大陆去。
更何况,风琉璃灰蓝色的眸子轻轻一缩:羽瞳那样爱重她的儿子,想必也很想念那孩子吧,就让他们早一点团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