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晴雪与百里屠苏玩闹,硬是带走了他的剑。恰逢朔月煞气盛极,拿回焚寂已是无用,百里屠苏心神陷落失去理智,魔化状态与风晴雪一战,又毫无知觉晕倒。
风晴雪大惊失色,想要带他去寻大夫,正好为欧阳少恭捡到。
素娘用手拢了拢被风拂散的发丝,抿到耳后,隐隐听到里头那劲装女孩儿温暖爽朗的话语:“哈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这回铁定没错!”
画船缀满珠穗的纱帘抖动起来,一道灵巧的身影窜出来,见到素娘冲她挥挥手,乌黑的眼珠笑吟吟明亮如星子:“我走啦,跟新认识的朋友约好一起放花灯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素娘也笑得摇摇头,见得那女孩儿遗憾耸肩风风火火跳下船跑走了。
摸一摸小狐狸瑟瑟发抖的身子,见它有些害怕得还忍不住探头往船舱里望,眉间微展,露出几分好笑,便把它抱着往里走。
少恭正好提到:“……在下唐突,本不该多问……险些忘记还有个小东西,它似乎一直跟着百里少侠,且以为是晴雪姑娘伤了少侠,对她可凶得很。”
原是一本正经真真假假忽悠,见得她之身影眉目忽然柔和下来。小狐狸从她怀中悄悄探出个脑袋。一见它,床头架子上百里屠苏那肥得像鸡一样的海东青阿翔立马厉叫一声,吓得它赶忙脖子一缩。
大概是因为在素娘怀中,自觉被保护胆子大起来,探出来瞅瞅床上煞气被压制身体还虚弱的少年,又瞅瞅一边笑得温文尔雅风华无限的杏衣青年,扭扭身子,跳下来就变作了金红衣的可爱少女。
小狐狸言明一路苦追是要报恩,木头脸摇头拒绝不以为然且道明人妖并非同路叫它自去,最后还是欧阳少恭出来打圆场,言此番夜深,少侠劳累,有事明早再议。
出了帘门,少女又变回金色狐狸跃到素娘怀里,委屈得埋着脑袋求抱抱求抚摸。少恭看它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被凝视了一眼的小狐狸猛然一惊,整个身体就僵直得一动都不敢动。
善妖的直觉与感官是非常灵敏的,它能觉察到素娘是如此得温暖无害,它本能得想要依偎在她怀里接受她的抚摸,打从心底里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而对于欧阳少恭……有时候你明明如此害怕着一个人,可你还是忍不住得想要亲近他。
他身上斑杂的黑暗叫它本能得恐惧着,但他魂魄中又有什么在深深地吸引着它。会想避开他的注视,可也想悄悄跟在他身后,只是仰头瞻望着他,俯身恭敬得跟随着他。
画船颇大,舫内分隔出三间厢房。正好百里少侠占了一间,素娘打开第二间,摸摸小狐狸的脑袋,笑:“好好歇息吧,明早再去见他,或许他会改变主意呢。”
小狐狸狠狠点头,然后扒在床单上眼睁睁看人转身离去,在边上青年凉凉的注视中,不敢再扑上去。
少恭牵着素娘的手,没有进房,在外舫中将各式的花灯一盏一盏摆放好。
画船在河中幽幽荡着,素娘依偎着他,看他将灯点亮,慢慢把等放进水中。
“不写心愿么?”她问。
他一只手揽住她:“我的心愿?这天地恨不得贬我于死生之境……而且所有的心愿不是已经在我怀中了么?”他道,“阿湮不写什么?”
素娘也就这么对他笑。
然后两人就这么一盏盏放下空白的花灯,看着明亮清灵的灯火闪烁着在静幽河水中缓缓远去。
对岸一个少女正欢腾得挑选着花灯,见着画船,跳起来冲他们用力挥挥手。
“风晴雪……姓风。”他这样道出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笃定,“无怪乎她方才能压制住焚寂煞气。”
风姓极少,这是女娲部族姓氏,当年大多随其迁至地界,如今出现在人间,本身就不寻常。
“风广陌。”素娘道。
欧阳少恭低笑一声:“两人颜容自有想象之处,应是有亲属关系……巫咸自人间失踪,乌蒙灵谷之近况无人反馈,女娲终于忍不住差人入人间来寻了么?”
“都在你预料。”素娘安慰。
他微微一笑,低头吻吻她的发角。
“抚琴予我听罢。”她说。
她喜爱他的琴乐。自开天辟地的意外相遇一直欣悦至今,从不曾变更。
百里屠苏在船舱中久久难以入眠。煞气反噬的梦中回忆起很多往事,有师尊师兄,有师门境遇,然后思索着那名为风晴雪的少女如何能压制自己的煞气,辗转反侧,然后听到外间传来的琴音。带着莫名的熟悉之感,却有着实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忍不住起身,出得船舱。
才几步,大窘,脸已微红,只是夜色迷蒙,他又常年冷面,不怎么能觉出:“打搅了。”
杏衣青年指尖寥寥几点,止了一曲余韵,微笑:“既已来了,便坐下罢。”
百里屠苏不怎么自然得坐下,视线瞄到素娘脸上,问出个先前一时没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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