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地的剑。
光线略暗,沉闷昏暗的雾障弥漫,视野中只有黑色的近乎结晶的土地,偶有可疑的猩红色在流动,整个天幕极低,沉压压得像是随时会轰塌。
各式各样的剑横七竖八充塞满天地,铁戈铮铮的肃杀气息让流动的风都凝滞得缓慢了速度。靠近外围的可以称是剑的坟墓,废剑残铁将地面都铺上厚厚一层金属块,纵然好一部分完好无损,也被周围充斥的以及自己发散的强烈死气吞没,就仿佛死亡的漩涡般影响着此境。
越是靠近中心,剑的数量越稀少,但是剑的完好度与品格也越高。而且属于那些剑本身的意境与场域便越霸道——与其说这里面是剑的墓葬群,倒不如说是厮杀的战场,这里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战斗,越是强大的剑越是孤傲,它们有独立的剑格、特殊的意志,即使是休眠它们也本能得想要占据一个好位置,想要高高标榜自己并让对手臣服,于是永远争斗不休。
一般来说,剑还有脾气。这也就是剑境本身的意志会窥探来者心思把人丢到不同区域的缘故。温和君子风的剑不会计较你无意的冒犯,不会特意制造幻境置你于死地,从它们身边走过还有些许几率得到靠谱的指路,冷淡孤僻气的剑会在你靠近之间就把路给导到一边,或者直接将你丢出它的地盘,要是不小心碰到嗜血邪派流的,那除非你跟它斗一场压倒对方的气势,否则就等死吧。剑境本身会约束剑,但就像剑血拼时偶尔也会有一方形魂俱灭一样,又何惜凡人死活。不过是最简单的共存之道。
阿祸从最先开始几步外,就站在原地再没动。厚厚的雾障团聚在他身侧,可偏偏就是一动不动,他也知道自己身侧仍在不断变换着场景!
不同的剑境在碰撞,凶狠得撕扯着彼此的领域,铮铮剑鸣或浑厚或尖锐或优雅或凄厉,但无一例外都在放肆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他静静感受着这般激烈的局势,一身气度仍是从容不迫,仿佛被争夺者不是他一般。
一进这剑境,怀中人在瞬间消失的时候,他便觉察到不对劲了。剑意呼啸着在他身侧盘旋,仿佛秃鹫注视濒死的猎物般虎视眈眈。无形的力道在撕扯他的身体,压迫他的魂魄,倒像是想将他活生生碾碎似的,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处在这样的境地中,他才清晰得了解到,自己对于剑的憎恨究竟有多深。
若他此刻有着毁灭此地的力量的话,那么便就是顷刻之间看它灰飞烟灭,也不会皱一下眉的罢!那些剑,竟在觊觎他魂魄的力量!
许是渡魂令得魂魄的接口无比明显,而当年龙渊剥夺走他一半魂魄的旧事还铭刻在伤创处,竟这般轻易便被窥探走那曾叫他恨不得毁天灭地的劫难!
阿祸觉得他此刻应该是极端的愤怒,可他却是这样安安静静立于原地,心平气和得注视着这场可笑的闹剧,只有漆黑的眸中,无限冰冷。
阿弱随意坐在地上,无声无息注视着前方无限风流。
哥哥仍没有来,她也不知道要去到哪里。
剑境之中没有白天黑夜,可是那浓阴的雾障会在各种时限内稀薄亦或是增厚。到处都是残铁断剑,连神识也只能延展开一两丈远的距离。可她感觉到,在更中心的地方,所有的剑都在骚动。就仿佛这个世界活过来那般,光是一点波动都能惹得人心血涌动烦躁莫名。
她在想,自己应该往入口回走,还是就这样去寻哥哥。
然后她想起练云生。
清微真人叫女儿去罗浮,用的理由就是,她的哥哥在那里。他想让她去找哥哥,说明他是能肯定阿祸定然会前往罗浮剑境的,他要女儿跟儿子一道,是因为他预料到了什么吗?因为预料到阿祸此行会有自己无法脱解的困境,所以叫女儿去帮他?
从来没听说过练云生能卜卦,那么就还是那份处处应验的命书?当初练云生不曾告诉她那命书的准确内容,但他既然能那般言道,也就是有几分确信的。
那么她有什么用呢?
阿弱思度着对方在这剑境中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困难,想着想着便感觉到一股至深的冷意袭上心头。是这一世他竟然修剑的事情误导了她!她怎么能忘记,他根本是不能拿剑的!
她必须寻到他!
阿弱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四方瞅了好久还是一筹莫展。无奈,只能从芥子中寻出五十五根蓍草,挑出六根放在一方,开始算卦。那术算神通伴她而生不知多久,可她毕竟不是青华上神,凡尘辗转早在多年之间她已失了这能力,连世间因果都已看不透,更奈何这些细微之处。
卦象斑驳莫名,阿弱解了半天才确信有外力干扰,但探明大致却是可以了。收了蓍草,正打算走,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剑气从身后而来。
她索性又等了片刻,果然见着沧华的人。
“你来啦。”阿弱微微笑小说就不用担心危险了,“他们怎会放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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