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
从府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侍女,站在门口封锁了成府大门的侍卫说了什么,那侍卫又跑到了长渊身前,附在长渊耳边转述了什么,长渊抬头看我,犹豫不定。“阿姐,成夫人可能撑不住了……”
我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或许我希望珈蓝死在往生涯前,可那就意味着碧洛母子回天乏术。可珈蓝一旦从往生涯前回来了,那么碧洛母子或许有救,可是珈蓝却能否应付这些人的围攻?
“长渊,”我在这时出声,听得见自己的心凉,“珈蓝非死不可吗。”
一道虹光划破长空,就在我们以为碧洛必死无疑的时候,落在了成府院子里。
一瞬间,成府院内一片哗然。
我站在门口,听得见厮杀之声。
婴儿的啼哭之声猛地,贯穿了整个夜空。
孩子出生了……
然而大批的侍卫疯狂向府院中涌入……
长渊挡在我前面……
珈蓝非死不可吗?……
那一片虹光,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凄美之色。
当所有的一切平静下来之后,长渊还未开口,我推开他,从府里跑出来回禀的侍卫站在门口大声喊道,“成夫人生了,生了一男孩。”
我走上前去,算不得心安。“可是蓝夫人?”
报信的侍卫一惊,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呆呆傻傻地看向长渊。
我则一把将他推开,自顾自地向里面走去。
“阿姐。”长渊才又冲上前来拦住我,“里面现在一团乱,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她是珈蓝。”我停下脚步,回过身,对着众人道,“在她的身份还未完全确定之前,她,还是蓝夫人!是人还是妖孽,岂由你们来评断!”
人,还是妖孽……
我转身继续向里面走。
寻着产房里婴儿的啼哭声,我在产房外的院子里,看到了被俘的珈蓝。
她,披散这头发狼狈不堪,双目赤红,灵血已退,逐现青面獠牙之相。从往生涯杀回来,以她的本事已经算是不错了,只是那灵性终将崩溃,走火入魔,妖性吞没了她的灵性,她才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她伤得很重,跌坐在地上,受人刀剑相迫,血流不止。
妖怪,她还是变成了妖怪,变成了这世上和那些吃人的妖怪无异的东西。
这是每一个妖精的噩梦。我曾经,最害怕变成的样子,可是现在看着她,竟也觉得没那么恐怖,反而是凄凉,是无奈。
她狰狞着那副獠牙的凶狠之相,向每一个靠近她的人示威。
我想要走近她,却被拦下。
珈蓝看向我,那双赤红的双眼之后,有种尤其剔透的晶莹闪动。
值吗?我问她。
珈蓝那狰狞的表情之下,却又好像在笑。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对于蓝夫人竟然变成了妖怪的这件事感到异常的震惊,或者,应该是他们在害怕,从前的蓝夫人竟然是一只如此凶狠的妖怪。
珈蓝低头,她捂在胸口的手颤抖了下,只是稍稍一松,流出青黑色的血来。
我记得,她曾是山野里最欢快的百灵……
如果当年的那一场屠山不曾发生,我们的一切都不会改变。百灵一族仍在韶山飞旋而歌,每天清晨,听着它们的歌声醒来,该是多惬意的生活。
韶山一难,生灵涂炭。
忘不了我重遇她时的样子,她说,“大抵是那时我太爱他了吧。”
我以为她爱的是成璟。
珈蓝看向我,她动了动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一瞬间,她倒了下去,身子慢慢地失去了生命,一点点老去,一点点干枯……
只剩那满地的羽毛,染着血。
夏臻吓得大叫。
我突然被人拉了一把,转过身去,将这残忍的一幕隔绝在了身后。
元赫不知何时出现,他紧紧将我拥在怀里,使我无法转身,再去看珈蓝一眼。
珈蓝的死,竟也像抽离了我的生命一般。我呆滞地依偎在他怀里,不知所措。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本该与我是同类的精灵,被人杀了。
本该是这世上最自由自在,受人羡慕的精灵,拥有异人的能力,拥有天赋异禀的天性,却总是人最为之畏惧的存在。可偏就是这样的存在,却被人类轻而易举的抹杀了。
精灵之力即使强大,也难以对抗人类。可她毕竟只是想救碧洛和孩子……
云初赢了。
珈蓝的死,的确给我造成了莫大的打击。
因为我终于相信了,这个世上,没有公平。
……
在碧洛产下孩子的那天晚上,成府里发生的事,不到半个月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木城。在众人的添油加醋之中,俨然已经将珈蓝更加妖魔化了。仿佛在诸多版本之中,珈蓝是那个要杀婴儿的妖怪。
在同一天的夜里,成璟在大牢里自尽了。
曾经的珈蓝、碧洛和成璟,如今竟只剩下了碧洛和孩子……身份不明的孩子。
辉煌多时的成府,终于败落了,长渊将碧洛母子接到了自己的府中,寒月帮忙照料。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那个孩子,就已经病倒了。
元赫又忙于善后,在珈蓝死后,我和元赫之间好像有了一种难以跨越的距离。也许,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可我总觉得,一切都变了。
“太医呢?总不能一个太医也没有吧。”迷迷糊糊间,我听到夏臻在同外面的宫人吵闹。
“夏臻姐姐,真不是咱们不尽心,是……”宫人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我听得清楚,“是丽夫人那边都将太医请去了。”
“丽夫人?前两日见她还好生生的,怎么非赶在咱们夫人要请太医的时候生病啊。”
“这,这不是因为丽夫人有孕了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