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可以亲耳听到你对我说,你也喜欢我。 ”元珏没有等我回答,却已经无奈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你不敢承认,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愿意对我坦诚你的心事,我会亲耳听到你说你也在意我,像我在意你那样。”
而我则沉默了,不否认他的话有打动我,可是我却一丁丁点也不能表现出来。我与他之间的界限,只会随着年岁一点点增长,而一点点增加,那本就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十年前我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的心里是否容得下他的野心和我,而十年后的今天,我不确定是眼前这个人,我是否愿意让他承受和成硅大人一样的下场。
元珏却避开了我的眼睛,低下了头,“元氏一族自我父王病重便开始衰败。元赫自负,打压异党,将所有可能与他抗衡的势力逐一分散,将元氏宗亲手中大权削弱,使得人心惶惶,元氏宗族的人都在害怕,有一天,元赫会听进谗言开始加害血脉。”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好长的一会儿,他的目光变得浑浊,“霓音,我又将踏上征程,元赫压制夷部的手段过于强硬,使得夷部的几个部落联合起来反抗,这将会是一场恶战,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得来。”
所以,他这次来,算是想要跟我告别的吗?
他说罢,等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或是鼓励他,他只是静静地等着,然后,他的神色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元珏最终失望地站起身来。
“这就要走了吗?”我看他牵马,有些担心地问。
“是,我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只有片刻的时间,这时候也该回去了。”他比当初稳重得多了,将龙吟佩剑挂在马鞍上,扶正了马鞍。
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袭白衣的少年,而是一个一身戎装的将士。
我随之起身,想要目送他离去。
元珏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回过身来。他大步一跨已经站在了我的眼前,趁我还未反应过来,伸手揽过了我,唇,已落在了我的唇上。
唇上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感,我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到底生了什么,我伸手推开了他,“我是师傅。”
“我知道。”元珏仍旧不以为意。
我伸手轻轻抹了一下嘴唇,原是他刚刚用力咬破了我的嘴唇,白皙的手指擦过嘴唇留下点点微红,我生气了,“那你还……”
“我等了十年。”他说,“只是为了以男人的身份告诉你,我的选择。”
他的双眸异常情深,像是无尽的海,掀起了一阵海浪将我卷入了海底,我挣扎着喘不上来气,我挣扎着却没办法逃出那片海的禁锢。
“现在,我还在等你告诉我,你的选择。我会一直等下去。”元珏抿了一下薄唇,将唇上的血渍卷入舌尖,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然后转过身,翻身上马。
他一勒马儿的缰绳,马儿疾驰,带着他离去。
我一个人等了五年,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
我甚至不知道,他这一走,再过五年还回不回得来。
那一天,我亲眼看着他离开,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敢做。在经过了成老爷和成夫人的事之后,我害怕天谴,害怕诅咒,害怕如他们一般的下场最后会落在我们身上。我害怕,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看到元珏落入不幸,我害怕因为我的自私,害死元珏。
可是自从他这一次离开之后,我开始变得很不开心,甚至会借故乱脾气。
有一晚做梦,我梦到元珏一身是血的站在我眼前,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到他。他浑身都是血,还刺满了箭,到处都伤,他站在那里看我,还是那样的眼神。
我好害怕。
他怕他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死去。
我怕,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原来,心动的时候,会开始害怕很多事,原来心动会让人变得胆小起来。我连夜收拾东西下山,可是时隔十年再次从韶山出来,我早已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了。
我只记得元珏说过,在元赫问政之后,他便被派到外面带兵了。可是元氏一族所占领的城池那么多,我要如何才能知道元珏究竟被派到了哪里?若是一个个问下去,只怕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抓紧时间向人打听。
有人说,曾在焉城见过二公子的军队,我便匆匆忙忙赶往焉城,可是焉城的人又说,二公子的军队早就从这里撤走了,听说是向南去了。我便从焉城出来,一路寻着向南的方向打听。
从焉城到觅城,从觅城到粟城,从粟城又辗转到了少城……总是有不同的人告诉我,二公子的军队去了那里,终于,到了寒城。在我得到最新关于元珏的消息里,寒城是他们最后一个驻守的城池。
可是到了寒城,我整个人都蒙了。
整个寒城如同一座死城一般,随处可见死尸,白骨,有人的有兽的,寒城内破败不堪,到处残垣断瓦,火烧的痕迹比比皆是。我在一间连房顶都烧没了的民房断墙后面,救了一对祖孙。白的老人年过七旬,瘦弱得不成样子,双腿已经变形,脚踝肿大,他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才两三岁,饿得就剩一张皮,身上的骨骼分明突出,瞪着一双黄的双眼竟然渴得昏死过去。
我给了他们些吃的和水,老人将干粮就着一点点的水嚼碎了,用手从齿缝里掏出,然后抠抠索索的塞进小女孩的嘴里。
我觉得胸口像是憋了一股气,很难过,我从未见过人竟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老人告诉我,“……这就是我们的家,儿子被官府征兵去打仗了,一去就是两年再也没了音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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