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这宫墙外面是怎么样个情况呢?”我蜷缩在墙角,赤着一双脚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室内一片漆黑,听闻有人开了门上的锁,推门而入,我才慢吞吞的问道。≧
来人没有回答我。
我也懒得再去问,只是偏着头靠在墙壁上,一动也不想动。
“吃一点吧。”他说,“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孩子。”
这声音,我听得出是高崎,却仍旧懒得回应他,对他这般走狗的行径实在不屑,冷哼了一声,不想跟他说话。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迟疑了一会儿,又重新端起桌上的饭菜,走了过来,放在了我身边的地上。
“保护好你的孩子,好好活下去。说不定,他正在想方设法的救你出去呢。”
我心口难过得紧。
狠狠咬了咬牙,这才侧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元郢会知道,失踪了四个多月的我,被困在了皇贵妃这里吗?与他同在韶宫宫墙之内,他会知道,我被她囚禁在了这吗?
可就算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呢?
皇贵妃日益膨胀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是操控元郢了。她要这个天下,她要的是一个傀儡,她要报复,要将一切践踏在脚下,为她“死去”的儿女报仇,为她曾受到的屈辱报仇。
可是元郢,注定不是那个她能一手掌控的天子。
现在她的手里,有了比元郢更好的傀儡人选,就在我的肚子里。
我能怎么样?
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将彻底改变北韶眼下的情况,这个孩子会是继承元郢血统,代替他成为天子最好的傀儡。他的出世,不仅会让元郢失去皇贵妃的辅助,成为劲敌,还会在皇贵妃的精心算计中,将他的父母置于死地。
可我做不了这个决定让他死去。
元郢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太想他活下来了。
可是即便元郢知道了,他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伸手,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饭菜,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滚。”
我没有去注意高崎是怎么一副表情,只感觉到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蹲下身来,将我打翻的碗盘收拾妥当端起,整个过程他没有再打扰过一句。
就在他打开门,将要出去的时候。
“高崎,你会死在我手里的。”我侧过头去,冷冷的看着他。
他只看了我一眼,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态,就出去了。
你是皇贵妃手中最好的一条狗。
有朝一日,我势必用你的血去祭奠我的孩子。
我的娘亲恨我,她以为我死了,她以为她不幸,她决定要报复这个乱世,所以她要牺牲我,她要抢走我的孩子。
我知道,元郢会来救我。可我也知道,这个孩子现在不适宜出生。
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人能在我身边安慰我一下的。
我在一天一天的拖着时间,不想要去面对必须放弃一个选择的情势,我在等元郢来,等他来救我。我在等,在等我的娘亲能查出真相,明白我仍未死去的事。
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却以一昏一暗一昏一暗来羞辱我的忍耐。
我就像是韶宫万千无奈的生命一般,一点一点在这琼天宫的偏苑中枯萎。
“他会来救我们吗?”我摸着微隆的小腹呆滞地问。
在这一天的黄昏,我终于等来了一个,或许能带给我希望的人。当宫黎推开门缓缓步入室内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现我,他转头寻找,才看到了缩在角落的我,显然吓了一跳。
看到他的时候,我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笑自己的傻,哭自己的无奈。
元郢根本就知道我在这里。
他根本就知道。
宫黎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一句安慰,他站在我面前,由得我哭。
我抱着肚子,哭了好半天,哭得衣襟上潮湿了一片,冰凉冰凉的。哭得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伸手去拉他长袍的下摆。
“为什么?”却是宫黎先问我这句话。
太多的情绪堵在了心里,我憋得说不出话来。
宫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外面,压低了声音,“你选择了留在皇贵妃身边是吗?所以你要抛弃其他的一切了是不是。”
我摇头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他们根本困不住你。”宫黎很诧异。
我慢慢地将抱着肚子的手摊开,宫黎顺着我的动作看了一眼,惊得说不出话来,隆起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而手上的阴玉珠串已经失去了光泽,阴阳凝结,为昭华碧玉之息,被压制在了身体里,我若是强行驱动玉灵的能力,会直接摧毁了腹中弱小的生命。
宫黎沉默了好久,才从蠕动的嘴唇之间说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确定的话,“殿下应该也没算到,会有这个孩子的出现。”
这我明白。
这个孩子出现得实在太意外了。
失踪的这些日子,生的事多得让人死了心。
又是一片死寂。
我想到的,恐怕宫黎已经想到了。他沉默着不说,约莫是和我一样,明白元郢不会容许这个孩子这时候的到来,威胁我的性命,威胁近手可得的天下。
“外面怎么样了。”我问,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来。
“他了疯地找你,生要见人,死……”宫黎没有说下去,恐怕那后半句已经是他最坏的打算了,“直到日前,皇贵妃才让高崎透了口风,只不过……”
宫黎没有说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以为,我背叛了元郢,我笑了。
“若是别的事,大概没人会相信,可是殿下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和皇贵妃之间难断的因缘,你对于感情太过执着,竟让他也不自信了。”宫黎也笑。
“我是不是太懦弱了。”困于一个情字永远逃不出来,总是自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可终究败给了感情的羁绊。“明明是真的,可她就是不相信。明明我还活着,她却认定我死了。如果是你,有这样一个母亲,你会怎么做?”
宫黎怔了会儿,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该舍时,当舍之。”亲人,本不该仅仅是血缘关系,如果那个人一心希望你死,又何必念于旧情。只是,我未来得及惊讶宫黎会有当断则断这样果决一面时,他又泄了气,“劝别人的时候,这话好说。到自己的时候,这事难办。”
的确,他没说错。
身为旁观者能轻松说出的狠话,身为当局者时,搁谁都变傻bi了。
“殿下今日已经领兵出征了,北韶帝君的病情已经到了尽头了,西夷却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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