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不怎真切的回忆。在山间树林纵马驰骋的日子,那无忧无意,放肆洒脱的生活。
“我让下人备了马,等下我们去狩猎。”元郢交代完,走了回来,又看向皇甫宣,“听闻南埕帝君不善骑射,要在此处歇着吗。”
皇甫宣对于元郢的别有深意避而不见,很坦然地松了松衣袖,道,“既然都来到这了,便舍命陪君子吧。寡人的确不善骑射,但多少还是会一些。”
“去换衣服。”我从二人中间大喇喇地走了过去。
难得今日得此机会放肆一回,我换上了轻骑装,背上长弓箭筒,一个跨步上了马,不待他人再做交代,狠狠一勒缰绳,“驾。”
身下的马与我不太默契,我有些怀念我的阿宝了,只是不知,它如今在哪里。
纵马而行,马蹄声落在地上轻快畅然,听起来整个人都愉悦了很多。风声自耳边划过,鼻息能肆意嗅到青草和泥土的香味。
一只小鹿跃入眼前,我好不容易盯上了满意的猎物,并不急于用弓箭致它于死地。翻身下马轻手轻脚地躲在草丛里,慢慢靠近它,从一侧抽出匕,等待最完美伏击的时机。
忽而一侧不远处传来异动。
小鹿闻声惊跑,我警觉地起身细细观察。
翻身上马,朝刚刚那声音的来源而寻去。
我自小路冲出,皇甫宣跌坐在地,衣角处染了些许泥土,他的马早已不知去向,眼前,是一头身形高大的棕熊。
棕熊张牙舞爪地朝他一步一步逼近。
我的适时杀出,让棕熊转移了目标,狠狠嚎了一声,向我冲了过来。
“小心!”皇甫宣大喝一声,却没能再度吸引棕熊注意。
我提弓飞快射出一箭,射瞎了棕熊的左眼。棕熊哀嚎,左眼鲜血不断往外涌,他穷凶极恶地向我扑了过来。我翻身,跃下了马,在草丛上打了个滚,站到了另一边,手中握着匕,满心惊喜地期待棕熊的再度攻击。
显然,它对我的挑衅十分受用,咆哮着动了第三次攻击。
棕熊度极快,突然冲到我眼前,翻手,我侧身一个转寰在将与棕熊撞个满怀之际,从它怀中闪了出去,匕刺进熊掌,硬生生随着我的转身往上挑,生生划裂了棕熊的手臂,一刀割在了它的咽喉。
无奈,匕太短,棕熊的皮实在太糙,纵使血如泉涌,它晃了两晃仍是站住了,这下,它了狂了朝我扑过来。
我刚摆好姿势,正等着迎着它而上,一次解决。
棕熊跑到我面前,仅仅还差两步的距离,却突然轰隆一声倒地。一只白羽箭射穿了它的头,它瞪大了眼睛,就这么死了。
我不服气,走上前去踢了两脚。
“明明是让你来射猎,你却偏偏喜欢徒手相搏。”元郢驾着马,一手还拎着弓走了出来,他的语气中却有那么些生气。
“要不是你插手,我就割断它的喉咙了。”偏偏他突然冒出来,抢了我的猎物。
元郢不再理会我的牢骚,下马,走到皇甫宣身旁,伸出手去,“还能站起来吗。”
皇甫宣伸手拉住元郢,踉跄了一下,站了起来。
看起来,他的腿脚不大方便。
“没事,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摔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碍。”皇甫宣自行站稳,活动了一下。
元郢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牵过自己的马,“你先用它代步,前面有水源,不妨去那里歇一下。”
他将自己的马交给了皇甫宣,扶了皇甫宣一把,帮他上了马。
然后走到一侧,牵过了我的马,径自上马,行到我身边,朝着我伸出手来。“还在气我抢了你的猎物?”
“我才没那么小气。”我拉着他的手,翻身,坐在他身后。
元郢勒马在原地转了一圈,“那这棕熊,还要么?”
“不要。我要去猎第二只棕熊。”我还是赌气。
某人无奈,双腿轻夹马肚,马儿迈开小步子向前走去。一前一后,引着皇甫宣一同走到了元郢刚刚说过的水源处。
一处清澈见底的小溪。
我一看见溪里游动的小鱼,两眼亮地,冲了出去。
我在岸边脱去鞋袜,跑进了下游的溪水中,略有凉意的溪水及我小腿处,这一冰凉,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有鱼儿从我腿间溜了过去,我俯身去捉鱼。
“没想到,她竟是这般适合山野的女子。”皇甫宣坐在一旁看着一切。
元郢在距他不远处坐下。“她是这世上,最适合一切的女子。”
“可是她未必适合宫廷,高墙只会锁去她的自由。”
元郢侧目,看了看他,才又看向溪中。
“不会再有人比她更适合宫廷,她如今困于心牢,受制于情,才不敢面对真心想要的。”
皇甫宣没有反驳他。
元郢说,“她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便是这世上唯一可与我同享盛世江山的人。”
“你深知她对你的心意,却禁锢她的自由,这样于她,或许不公平。”
“莫非你只是为了公平,才放她来我身边的。”
皇甫宣听闻元郢如此一说,竟有些许错愕,但是很快,他便释然笑道,“我以为藏得够好,却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吗。”
“那还请你继续藏好,不要让她看出来。”元郢并不在意地说,却轻皱了一下眉头,不露声色。
“一开始以为平常随意的,没想到后来却会在意。”皇甫宣并非意在挑衅,如实说道,“昭华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却并不适合我。我只是不愿她成为**之中和其他女人一样的人,在高墙之中虚度光阴,却乐于成人之美,一切,点到为止就好。”
“是吗,但在我身边,纵使高墙亦不会困住她的青春,天下一统之日,她注定是与我一同接受四方朝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