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扳开了。又道:“唉……你不知道吧!她恨死你了,说你这是害了她,真是难以理解,她年纪轻轻,就那么想出家!”
“什么名门闺秀,豪门千金啊!她们生来就有自己的重任,那就是联姻,用胸-脯去为家族赢得更多的财富地位,你以后也许会懂得……”
章钺叹了口气,其实自己的婚事当年何尝不是被当作筹码,不过自己挣脱了这些,把不利变成了有利。若不是这几年靠战功取得如此高位,那也只能沦为符氏和皇帝的附庸,成为鹰犬一样的存在,终生只能秉持礼法愚忠于别人。
“所以她是不幸的,我怎会不懂,当年管着那么多下属,偶尔还不是用这类手段,到头一场空,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恶梦!也幸好是遇到了郎君这样的小男子!”宋瑶珠说着,想起汴河上初识那时的事,挽着章钺的脖子抿嘴直笑。
“行人司现在怎么样?周全智那老头办事是可以的,现在那点心思应该淡了吧?”章钺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白莲社那些人移民到会州后都分给了田地家业,很多都娶妻生子不愿再做开坛讲道的营生,但宋瑶珠掌行人司后,又从中召回了一些旧部。
“他去沙州一趟,回来就没心思了,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死活也不肯说,白莲社我们北宗这支算是断了香火。不过淮南、江南各地还有几个支派,已多年不来往……”
正说着,婢女在门外催用晚膳,宋瑶珠恋恋不舍地起身,红着脸笑道:“晚来你再来我东厢院……”
章钺见她明眸似水含烟,脸红气喘的样子,贼笑着一脸矫情道:“不去!这几天心累!”
也不管身后女人咬牙切齿的样子,章钺迈步到后堂,就听城内某处传来一阵阵钟声,本以为报时敲几下就完事了,结果连绵不断地响了很久,也没记住是多少响。然后外面大街上就传来了马蹄声,嘈杂一片,似乎往各个方向的都有,顿时心中大惊,连忙到后院墙角楼瞭望。
约十几支打着火把的禁军骑队分赴各城门,再侧耳细听,汴河大街南北几处坊区官宅都传来了哭声,这下终于明白,皇帝驾崩了。
章钺只觉一阵茫然空虚,这段时间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突然消失,伴随着各种杂念纷纭,脑中闪过当年浚仪桥街太原郡侯府初见郭荣时的情景,那时的他韬光养晦,宽以待人,不但有王峻阻挠,还有来自李重进的干扰。
可即位六年以来,虽创下前所未有的功业,却连遭丧妻之痛,难道说这是命运的不公么?唐末五代更替以来,不但是官制败坏,军队更是一团糟,他所接手的本就是一个烂摊子,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勤政只是加速了他的英年早逝,更何况性格急燥易怒,往往事发时大发雷霆,事后又安抚,在大符皇后病逝后更是如此,这些也是必然的结果。
时也!势也!思想决定行为,性格决定命运,格局决定结局。
繁花落尽君辞去,绿草垂杨引征路。
乱世仍未终结,英雄的黎明即将到来!
章钺长叹一声,晚膳也没心情了,回后堂静坐着,估计宫内会有人来请,结果坐到半夜也没人来府前敲门,倒是封乾厚过来了。主从二人干脆移驾书房,让婢女把晚膳也端过来,二人秉烛夜谈。下一步计划一旦启动,算是彻底踏上一去无回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