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扬扬洒洒地下了一夜,及至天明稍稍歇了一会儿,又一直下到晌午才停下来。章钺起来的晚,梳洗停当就赶着用午膳了,符金琼悉心陪着,知道他要出门视事,便取来一件披领外袍给他穿上,抚平皱褶拉好衣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推他出门。
“雪停后天气更冷,延州作坊做的棉袄你怎么不穿上?”章钺见符金琼衣着稍显单薄,便笑着问。
“那棉袄做得太难看,穿在身上像个胖鸭似的,行走步伐都不灵活。前几天让二郎和昭吉去市集买了些棉绒和布料,我自己做着试试!明日就是除夕了,还得采买不少杂货,你可要早点回来!”符金琼撇撇嘴,笑着叮嘱道。
“好吧!我去驿馆看看就回!”章钺笑笑,步出正堂抬头看看屋顶,积雪厚达半尺,顿时皱眉不已。这鬼天气,恐怕小民百姓之家就要难熬了。
仆役们在院子里扫除积雪,用独轮小车推走,青竹和两名婢女身着半长的红色交领袍衫,站在屋檐下看热闹,指着屋顶的积雪嘻嘻哈哈惊叹不已。
“青竹!”章钺喊了一声,见青竹看过来,抬手指了指东厢院。沈雪莲感了风寒还没好,幽兰、幽荞对这儿都生疏,也只有让青竹过去照看一下。
“啊……”青竹嘟起了小嘴,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心里暗暗腹诽:阿郎贪恋美色之心可真是没完没了,一个个往家里带,居然还让奴去照看,奴又不是服侍那女人的,真是恼人!
可身为陪嫁婢女,家主的话又不敢不听,见章钺还在那儿看着,只得满不情愿地叫上两名婢女,向东厢院走去。心里却暗暗想着,要不要向娘子打个小报告呢?
章钺见她们去了,也就迈步到前院,让仆役去请了封乾厚、李多寿带五十名亲兵持仪仗礼案一起过来。从回廊小巷到了府衙大堂,章钺在帅案后就坐,封乾厚让亲兵打起仪仗,捧出帅印呈放上礼案,李多寿去前庭驿馆请了东京来宣旨的使者升堂。
这是官场规距,对高级官员封疆大吏等宣读正式的皇帝制书、中书敕命必须在官衙大堂,一般皇帝口谕,或者中书、枢密院急令等倒是不一定要择正式场合,可以随意。
很快,使者带着几名随从禁军士兵上堂,李多寿在前引路,欲上前介绍宣旨官员身份品级。章钺笑着挥了挥手,他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左谏议大夫、权知开封府事王朴,顿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寻常。
“章大将军既已准备停当,那就准备听旨吧!”王朴板着一张黑脸,上前拱手躬身一礼,从身后随从端着的托盘里取过一卷黄绸卷轴,便准备宣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大夫稍等片刻可好?我有几件事想先问问。十一月中某到了关中,听说凉州出事便上凑,之后又连上了两道凑章,朝中相公们是何意见?可否先说说?”章钺抬手虚按问道。
凉州的事当然是请用兵,之后的两道凑章,一件是关于镇远军重整改编,这个军制非同寻常,不能不上凑;另一件是请加强会州建设与移民,并请三司拔款。然而这三道凑章发往东京后,如泥牛入海般一直没有消息,现在王朴前来宣旨,而不是中书舍人,说明皇帝很重视这些事,但显然又心存疑虑。否则跑腿宣旨这种事,岂需要一个门下省正四品下的左谏议大夫。
“章大将军既然这么问,为何不先待朝中相公们廷参批复再行事?”王朴眼皮一翻,一脸严厉地反问。
“咳咳……会州离东京千里之遥,等朝中批复就到明年夏了,时间来不及了吧?”章钺可没什么顾忌的,改了军队编制,这事要往大了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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