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那儿喊住了后宅管事葛婉秋,让她转告萍娘子。葛婉秋身份有点尴尬,她本是出身官宦人家,结果在岳州时被送到章钺府上,现在成了后宅管事,不明不白的也没个名份。
不过下人们都是懂的,她迟早也是个妾,因为后宅管事的多半如此。若是用别人,恐怕萍娘子还不放心。
萍娘子自然是杨君萍了,她收到程雅婵的信真是郁闷不已,没想到章钺这么快就在路上勾搭了一名商人妇。章钺自然也写了一封,但廖廖数语不百字,大概意思也就是表达了那三个字:我……想……你!
这时忽见葛婉秋快步走进后院,老远就喊:“萍娘子!章老太爷和章二郎来了!已经到了门前。”
“什么?这个宗景澄也真是,怎么进城前也不通知一声,我得赶紧去换身衣服,再出来见礼!秋娘你去中庭看着,我马上就来!”杨君萍心中有点慌了,不知道章老爹会不会看自己不顺眼,她拿起菱花铜镜照了照,淡淡的妆容还好,早上梳的坠马鬟也还没乱,又对着铜镜做了几个表情,微笑!淡笑!轻笑!
“嗯……看起来还是很端庄的,应该不会嫌我!可见礼时该称呼什么好呢?”杨君萍心里忐忑不安,觉得叫老太爷不妥,那是下人们称呼的。叫爹?似乎更不好……
一会儿,葛婉秋就跑来喊了,说老太爷和二郎进了前院,孟管家领他到了前堂,正在陪着用茶说话。
杨君萍想着,去前院见一见最好,要是不知道规距的直接闯进后宅,那可不好办了。当即叫上葛婉秋陪着,两人到前堂,便见一名少年在堂上走来走去地东张西望,显然很好奇,想必就是二郎了。孟管家上,端正地坐着一名衣着朴素的老者,肤色黝黑,蓄了短须,眼神倒挺和善,也很正派。
“妾身见过阿翁!问阿翁安好!”杨君萍上前盈盈一福行礼,微笑着轻声细语道。葛婉秋却落后半步行礼,也没说话。
“这……请起请起……”章永和很不习惯,还有些腼腆地憨笑着。
老伴去得早,两个儿子十几岁时,就是他一手养大的,现在面前突然多出一名年轻女郎称自己阿翁。虽然他早就听宗景澄说了,是妾不是正妻,但也是儿媳妇,模样看着还行,也挺乖巧的,只是听说出身低微,竟是个歌伎。虽然心里不喜,但儿子大了,还当了大官,他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儿子的事。
“阿翁初来乍到,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明白的,都可以找这位孟管家,他会帮你打理好!”杨君萍又说道。
“行行行!大户人家的规距,老汉都知道,就不知这东京城,有没有屠户?俺这手艺不能丢下了!”章永和寻思着说。
“啊?家里什么都不缺,阿翁不必再操持那些营生了!”杨君萍一听差点晕倒,敢情老头还想继续做屠夫,真要这样岂不是沦为笑柄。夫郎知道了,还以我不让老头呆在家呢。
“那可不行!孟管家明天去帮着找个铺子盘下来,另外看是城外呢,还是城内再买个旧宅院圈养牲畜,过几天就要开业!”这事章永和在家里就想好了,宗景澄说得天花乱坠,他都不想理会。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但他也是生意人,精明得很。
杨君萍抓狂了,看了看葛婉秋,这丫头差点笑出声来,又看看孟管家,老孟头倒是若无其事,还点头答应了,表示很乐意效劳,杨君萍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