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辞回过神,意识到如今是人在檐下,立时缄口不言。那百户敬佩地看着他:好胆!沈大人与这狠人谈论时尚且谨慎,您居然敢当面抬杠?
此时屋外战斗已趋平息,几个侍卫进来,朝尤行志点点头,径直走到沈栗等人身边,劈头一刀,杀了百户。
童辞见机得快,侍卫过来时就觉出不好,立时抓住沈栗衣裳,缩到他身后。
沈栗瞥了他一眼,上前微微阻拦道:“这是在下随从,还请手下留情。”
侍卫们看向尤行志,见上司点点头,方收刀退下。
童辞死里逃生,喘息不已,感激地看着沈栗。
“大人,”侍卫禀告:“有个人冲出去了,属下已令人跟上。”
尤行志望向沈栗,轻笑:“礼贤侯府门下,果然名不虚传。”
沈栗并不答话,只心中企盼飞白能顺利逃脱。
“既如此,不必追了。”尤行志起身道:“不要耽搁时间,官兵须臾即至,我等须得赶快撤离。”
听得尤行志说要离开,沈栗立即转头目视神龛。
尤行志见了感叹:“沈大人体察入微。”
“官兵将来,尊驾带着这么多人,不可能在外面行走,再者如今城门已经关闭,不准进出。大人欲走,想来另有蹊径。”沈栗摇头道:“这片屋子看着废弃已久,其中家什破烂,唯独此屋中的神龛显着新鲜。”
谁看不出其中蹊跷?多半是地道。想来这片屋子平日里也并不是如外观那般真正被废弃了,该是个据点。
尤行志但笑不语。平日里仔细观察自是会觉出不对,但危急关头,又有几人能注意到?那个姓童的随从,不就没有发觉吗?
上前几步,亲手触动机关,神龛移动,露出其下洞口。尤行志催促:“沈大人,请吧。”
沈栗默默盯着地道。
童辞紧张地看着他:这一去是往湘州,其中干系太大,少爷大约是不肯的。
尤行志似笑非笑:“沈大人?时间紧迫,还请快着些。”
沈栗闭了闭眼:“还有个问题,在下的表妹呢?”
“据说阁下并不喜欢那位古姑娘。”尤行志皱眉道。
“姜氏说的?”沈栗道:“那是我表妹,是我姑母所出!”
尤行志眼神闪烁,轻咳一声:“古姑娘……在路上。”
沈栗闭口不言,当先走了下去。童辞咽了咽口水,连忙跟上。
见沈栗肯走,尤行志轻舒一口气。此去湘州路途遥远,沈栗若是执意反抗也是麻烦。
望望屋外一行人众,向手下使个眼色,随即走下地道。
得了他的暗示,底下人一声唿哨,余下的缁衣卫与红衣人调转刀头,杀向方才还协作砍杀官兵的海寇。
海寇们武艺本就及不上这些好手,又是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也未发出几声,俱都见了阎王。
见没有活口了,众人方依次下了地道。
地道里空气潮湿,便是有火把也嫌昏暗,巷道狭窄,窘隘处只容一人来去。
沈栗走了半晌,忽问:“这地道通向哪里?”
“直通城外,不久即见海滩。”尤行志笑道:“这地道确实不好走,委屈沈大人了。”
沈栗叹道:“万幸。”
尤行志奇道:“什么?”
“所幸这地道如此狭窄,不能容大批军队进出。”沈栗道。不然,就凭尤行志掌握的这个地道,龄州说不定就要易主。
尤行志怔了怔,坦然道:“不错,在下确实想过建议湘王殿下派兵从海上来。可惜这地道太窄,若是兵丁一个个进来……”如此多一批人,还未集结完毕,那边官府就已经发现了。
沈栗点了点头,价值不大,因此撤走是才毫不在意地暴露。
有人道:“或可令人由此进城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尤大人在龄州经营多年,也未图谋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沈栗笑道。
如果城门那么容易被打开,怕是攻城的都会想着里应外合之计,各地也不会那么热衷于筑城了。
事实上,在战争中能成功里外呼应打开城门的事例并不多。冷兵器时代,守城方对城门的“执着”是可以被信赖的——教敌人从外面破坏是无可奈何,教人从内部打开……那才叫死不瞑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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