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现今情况愈危,我来此处你可会怪我?”
他的嘴角微微绽开,回道:“我是望舒的心上人,我若不在身边你便会害相思,若是来安阳则一定会来寻我,相较前者,我固执己见,私心以为看着望舒在身边才最为安心。”
她收了眼泪,坚定而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是我尹望舒此生唯一思恋之人。”
简短的相视之后,话题开始延展。
陆正羲解释说他们从愈所回来本是要去赴宴,在把剩余的药膏带回药房准备离开之际,留守煎药的药童发现此前经数位医药师修整好的药方丢失,由于是才送来的,便没来得及再拟一份,他心里着急,担心被回来的师父责怪,一心想回到愈所找药师们再要一份备方,但药炉烧得正旺,他一时离不开,其他人也跟着师父外出未归,找不到可以替他的人,庄内一般人早就受了命令不得出外,少年急得焦头烂额,陆正羲为解他之急,主动提出留下来,让他快些别耽误了大事,毕竟这么多天来他早已对这里的熬药事宜深谙于心,药童满含激动道谢完之后就跑了走,赵景回也没说什么,先他一步去赴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尹望舒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那现在快去看看火候是不是到了,千万别错过了时机。”
她拉着人在药房内小跑,边赶边说:“我来的时候就已经烧得闷响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过了火候,要是得重新熬过就麻烦了。”
陆正羲笑意隐约,看着她的侧颜笑意越发分明,由她牵着来到了炉前。
他手拿着一块糙麻布揭起砂盖,蒸气腾腾往上冒,空气中的苦药味更重了。他仔细察看一番壶内药汤,最后道:“深浅尚不足,还差火候。”之后从一角落拿了两根干柴,不急不徐添上。
听到这里尹望舒松了口气,她想起庄仆的话,又不禁蹙眉,向他问起安阳动乱,陆正羲不紧不慢讲述了原由。
“疫况弥散以来,许多人家发现其中有人染病就会将人送往愈所,若是家中顶力不幸染病,留下妇孺老弱,有心贼人便会趁夜里偷袭,翻墙越栏,入室抢人钱财,夺人宝物,往往聚弱之力反抗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歹人明偷实抢。”
他的眸色略微加深,补充道:“是为继疫病后的又一灾。”
突灾人祸,皆伤人不浅,尹望舒随之面色沉重,忽而明亮起来,对他道:“我随先生到此处,他曾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次他也说有办法应对这次的瘟疫。我们之前遇到过的,就是那日翊升楼的邻桌先生,也是在我命悬一线伸出援手的贵人,不是一般人,大家可以放心了。”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我安阳的贵人还不一定。”
有人走了进来,是谢林星。
尹望舒道:“林星,你也来了。”
陆正羲问道:“宴席要开始了,你这时候过来那边怎么办?”
谢林星道:“我听景回兄说你打算在这里过夜,我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顿住了,四目相对,随即一同看向来人。
还是尹望舒先撇开话题,赶紧作疑惑状问道:“白先生千里迢迢辗转来此,不太可能只是为了故弄玄虚搏个名头,我倒觉得他是真有神机,不管怎样,只需看他到时候给出的药方真的有用,一切就当明了了。”
门外风拂过,带走屋里的闷气,冲淡了里面的药味,甚至还有些凉意。
谢林星语气沉了下来,道:“先是在晨栖翊升楼初遇,后面又去了趟盛云宫当了回神医,现在又来安阳做救世主,他怕不是真仙下凡,无所不能。”
“这一切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声音从谢林星身后传来,此时又进来一人,赵景回仍是端着他一贯的冷肃,沉稳踏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