匙已经交给房东,在阿幸来之前沈瓷也不能去哪儿,只能在屋子里等着,那会儿已经下午一点,离四点还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之后她便要离开这座已经生活了快三年的城市,当无形的时间被量化并转成数字,有些感觉才真实地浮现出来,可是沈瓷什么都做不了,她把自己设在了一个真空状态,不能哭,不能吵,连诉说都不允许。
她的愿想是让自己变成一朵云,安静又不留痕迹地在这座城市消散,眼看着还只剩下三小时,她的愿想就会实现,想想真的不难啊,可有时候命运就是不允许。
大概三点左右沈瓷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对方是全然陌生的号码,沈瓷看到那串号码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不详的预感,因为她换电话卡后只有方灼和阿幸知道,而谁会在这时候给她发短信?
沈瓷摸过手机的时候指尖都不免有些颤。
她其实要的不多,真的不多,这几年甚至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可是现在向上天祷告,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还有什么可以被掠夺?
信息打开,不出意外,上面是两张照片,没有其他只言片语,沈瓷却需要用手捂住嘴才能令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房间里早就空了,冷得透骨,她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抓到一丝理智,不能乱,这时候不能乱。
她重新拨了阿幸的号码,那边接得很快,她听到阿幸一贯凉凉的声音。
“喂…”
“……”
“沈瓷?”
“……”
“怎么了?”
沈瓷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慢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用背抵在墙上说:“他们绑了我母亲。”
时间仿佛被压成一条窄窄的缝隙,人在里面有些喘不过气来,沈瓷等了很久,直到后背渗汗她才听到阿幸的回应。
他说:“我知道了,你信不信我?”他似乎对这事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
沈瓷点了点头:“信…”
阿幸:“那好,我叫人接你先去机场,你在安检口等我,八点之前我会处理好所有事过去找你。”
沈瓷膝盖似乎软了软,但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好,我去机场等你!”
……
温漪自那晚醉酒醒过来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往后日子还长,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她怎么可以愚蠢到在最最开始的时候就把双方都往绝路上逼?绝对不行,所以第二天她就主动跟江临岸道歉了,只说自己喝多了胡言乱语,下不为例。
江临岸还是平日里的模样,那晚没生气,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道歉而有任何情绪改变,温漪见他不动声色,窃以为他没放在心上,于是逼自己把这道坎儿跨过去了,跨过去之后就是两人之前约好的蜜月旅行,计划先去法国南部的酒庄呆几天,再辗转去英国,英国是温漪之前留学的地方,暂定在那边玩一周时间,然后直接从英国去爱尔兰,反正爱尔兰挨得近,而且用英国签证可以直接过去,不用另外再申根。
算算时间这么一圈转下来起码得大半个月,到时候两人朝夕相处,异国他乡,温漪想想她和江临岸的关系肯定会有所改观,于是婚后所有的不愉快和委屈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把心思全部放到了蜜月旅行上。
整理行李,制定攻略,再列采购和礼品清单,出去转大半个月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就算她不是购物狂,但亲朋好友那里总要带几样东西,特别是秦兰,温漪那两天便在出行的准备工作中度过,时间倒也快,一晃就到了周五。
他们是晚上七点多的航班,在温漪的催促下两人四点多就到了机场,头等舱,有VIP通道,所以很快就办完手续坐在贵宾候机室里等。
温漪似乎心情很好,给秦兰和梁文音分别打了电话,之后拿手机和朋友聊天,还不时发出一点轻笑,江临岸却没那么闲,他几乎争分夺秒,开了电脑坐在旁边处理工作,如此在候机室里耗了一个多小时,温漪收了手机过来扯了下江临岸的手臂。
“能不能别到哪儿都抱着电脑?陪我聊聊天嘛!”她皱眉佯装撒娇。
江临岸抬眼看了下腕表,离登机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工作基本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把电脑合上,轻轻错开温漪缠上来的手。
周围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或者吃东西,江临岸便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温漪立即扯开笑:“好啊,你要吃什么,我去拿。”
江临岸环眼四周,全世界机场的VIP基本都是差不多形式。
“咖啡吧。”
“好,我去拿!”温漪兴致勃勃地起身往餐区那边去,江临岸抬手捏了下鼻梁,这阵子几乎日夜兼程,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体力和精神都到了严重透支的程度,正准备喝杯咖啡提提神再登机,此时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两声,是条短信,来自一串奇怪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