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目前是这样。
弯下腰,伸手抓住对方的头顶,雷烈毫无怜悯地将仍在昏迷中的高手拎了起来。“鰰哢铼闼惢叚峎……”低沉而晦涩的古怪音节从他嘴里缓缓流出,仿佛带有某种神奇的魔力,高手的身体随之剧烈地痉挛起来,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雷烈对此视而不见,依旧继续着那妖异无比的吟唱,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血色,整个人在这一刻气质大变,变得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冷酷,残忍,毫无感情。就在那双血眼的注视下,高手痉挛得越来越猛烈,鲜血如同小河般从五官七窍流淌出来,本人却好像陷入到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当中,无论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挣脱雷烈的掌握。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手的挣扎渐渐减弱,雷烈眼中的血色光芒却越来越亮,身上的邪异气息也越来越浓厚,仿佛一层厚厚的茧,将他层层包裹在里面,一旦破茧而出,就会生某种无法预料的蜕变。
“铿!”“嗡!”千钧一之际,荡决刀突然出一声如龙吟般的清啸,一股充满清凉的气息随之散出来,沿着不灭罡身的循环直冲雷烈的脑际。在这气息的作用下,刀魂随即急地震动起来,磅礴浩荡的精神力量激荡着,在雷烈的灵魂内掀起滔天巨浪,瞬间便冲破了那蒙蔽他心智的薄薄雾障——连续经过数场战斗,又吞噬了天外魔魂,如今的刀魂,强悍更胜往昔。
雷烈猛地打了一个冷战,眼中的血色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干了什么?”他低声自语着,突然一甩手,将只剩下半条命的高手扔到一边,身体随之一阵,包裹着他的邪异气息顿时寸寸碎裂,转眼就消散在夜风中。
意识到刚才的惊险和自身如今的状况,雷烈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悸动,腾身而起,跃到大金的背上,轻轻一拍后者的牛头,任由其自由行进,这才急急地闭上了双眼。“赤子元婴,维我心灯,赤子元婴,维我心灯……”默默运行着师门宁心安神的道家心法,雷烈的心绪缓缓进入到无知无识,空冥沉静中,身上那魔神般的气质随之缓缓散去,重新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刚才那一瞬虽然短暂,对雷烈来说却不啻于从生死关上走了一个来回。在噬魂魔的记忆中,有一种搜魂之术,可以直接读取别人的思想和记忆,但只限于实力比自己低的对象。雷烈一心想知道对头更多的底细,居然不管不顾地对留下的活口用上了这种禁忌之术。
他以前曾经先后接受过战帝,枯灭战神以及苦痴圣师留下的信息,更曾经吞噬过部分的魔魂,自问对吸取他人记忆已经算行家里手,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自己之前所接受的信息,要么残缺不全,要么是经过删减加工,专门用于传承的,而事实上,一个人的全部记忆内容的庞大繁杂,远远出了他的想象,毫无防备之下,他的神志差一点被突然涌入的海量信息冲垮。
这还不算,雷烈之前心情激荡,杀气盈胸,本来就情绪不稳,此刻神志动摇,原本被认定已经消弭的,来自魔魂的负面情绪居然再度死灰复燃。要不是荡决及时出手,刀魂又反应迅,当那些邪异气息完全凝结,雷烈从其中破茧而出的时候,他所有的思想和观念都会生根本的转变,虽然还保留着身为人类时的记忆,思维却将转换为妖魔的方式,彻底变成一个人形的天外妖魔。
半个时辰后,雷烈缓缓睁开双眼,现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险,这一回真是大意了。只是一个小小残魂中蕴含的负面情绪,就接连差一点把我送入毁灭之途,天外妖魔,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回事了之后,说什么也要找个地方潜修半年,彻底消除掉这一隐患。”
随即把思想转回到现实:“有这段时间,莫崇想必已经快逃到下一个据点了吧?潜龙会,想不到十三宗门也不是铁板一块,神山宗,云龙派,霸刀门,灵蛇门,这四宗竟然会和几个大世家弄出这么一个组织,无独有偶,其他几派中居然还有一个升龙会,两者全都野心勃勃,一心想踩着别人上位。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斗得越厉害,我的机会就越多。十三宗门,嘿……!”刚刚平复的心境又是一阵动荡,急忙转过念头,想起了别的事情。
“嫣姐应该接到了我的传信,现在想必已经到了那堡寨,那里面的武者虽然被我杀死了大半,文档卷宗却还保存着,那个战罡境高手已经被我摧毁了意志,绝对是有问必答,再加上那些逃散的小喽啰的口供,潜龙会这下有难了。经过这一回,西疆和朝廷必定会加倍警惕,只要再清除掉潜龙会的大部分据点,外来势力想要插手西疆,至少几十年内再没有可能。嫣姐,阿威,当兄弟的只能做这么多,日后如果不死,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雷烈胸中突然涌起无穷的斗志,两腿用力一夹,座下的大金会意,撒开四蹄,向远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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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之犬。”不知怎么,莫崇突然想起了这个词,随即心中就是一阵恼火和憋闷——他活了一百一十七年,从来只有追杀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被人吓得不战而逃过?这样的耻辱,即便极尽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刷掉,注定会是他一生中抹不去的污点,一想到日后那些同伴评价他时的嘴脸,莫崇心中的怒火更加炽烈。
恼火归恼火,要让他回去和那个可怕的敌人拼命,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已经过了热血激昂的年纪,年轻时出生入死地打拼,费尽心机地打压对手,绞尽脑汁地获取侠义之名,不就是为了在这个岁数时可以享受一切?他在神山宗之外有七处庄园,良田万顷,牛马无数,还有八处买卖,日进斗金,更有十九处外室,最小的一个才十五岁,嫩得像清晨含苞待放的花朵,舍弃这一切去和人玩命,只有脑子进了水的人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