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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坐在凤銮之上,神色平淡且从容,与周围嘈杂却又循规蹈矩的礼队全然不同。她轻轻的整理着凌云繁花锦服,上面的织金鸾凤乘云而起,点缀在每羽上的珍珠如星辰般,透着高贵的贵气。
臂上挽着红罗轻绡,在微风中轻轻飘舞着,她昂着头,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凤辇,凤冠上的珠玉流苏在眼前微微颤动着。
她站在红棉地毯上,而那尽头站着的是叶淳。同样也是红袍锦服,但神色却与清平的不同,他眉眼都带着喜色,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缓缓而来,心中竟有些激动还有害怕,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牵着清平的手,缓缓走向那接近云端的祭台,拾阶而上,漫长又遥远。
在场的大臣皆注视着,却也否认着。等待的日子太漫长了,他们不少臣工都牺牲在了这,而今日的典礼也注定不太平。
清平依旧淡然的走着,与他执手而上,去向那所谓的神明祷告,也会亲手结束着这一切。
“咨尔舒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兹仰承神明庇佑,以册宝立尔为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清平俯身接过那沉重册宝,看着面前的帝王,轻启薄唇。
“陛下!”
孔武昭的声音打破这隆重的氛围,他一身素衣出现在清平曾走过的红毯上,神色轻松,脚步却沉重。侍卫拦住他的去路,而他往上望着祭台上的帝王,跪在地上,“臣虽为吏部尚书,但臣亦为帝师!滋生今日之事,是臣之过。”他带着愧疚的眼神望向周围的大臣,“臣无颜面对死去的同胞。陛下清誉不再,罪责也只在臣工一人。万方之罪在身,臣不愿苟活于世!”
“愿陛下为明君......”
他毫不犹豫的撞上那锋利的兵刃,刺穿他的衣衫,也刺穿那颗忠贞的心。帝王之师死在了帝王迎娶新后之时,而这新后在往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安然的生存在这世间,届时会有万千口舌朝她而来,并不是帝王之力可以阻挡的,等待她的终会是死亡。
这是孔武昭给舒窈的最后一击,以生命为代价。
可他穷极一生都在谋划,这一次还是错了。清平不是舒窈,她不会怕万千口舌,不怕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她已经试过了。
但他有一事确实赌对了。
清平会结束这场梦境,用不着今日过后的万千口舌。
叶淳慌乱了,他扯着旁边的宫人,喊道,“快传太医!传太医!”他现下看不到立在身后的清平,她慢慢退至栏杆处,望着他莞尔一笑,“再见了!”
“愿陛下为明君!”
一袭红衣从祭台跃下,美的不可描述,却悲的惊天动地。台下的大臣看着那袭红衣,先是震惊,转而又是敬畏,纷纷跪下叩首,“臣等送舒妃娘娘!”
叶淳想抓住她,却只能止步于栏杆处,他绝望的看着下坠的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满心欢喜的册立她为后,却又在一朝之间永别了她。那日的阳光很好,风儿也轻柔,清平只记得栏杆处的帝王唤了一句不是她的名字,没了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