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死路,他的所有努力,看上去都是那般渺茫,就像是,一只蝼蚁想要掀翻大象,我不记得当时我是想笑,还是被震撼住了。
萤火之光,竟敢与皓月争光。
只要能活着,何必去送死,我不明白,哪怕不入道合,也有数百年寿命。
比起十个月,这是多么漫长啊,何不好好享受,何必去送死,要知道,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呢。
然而,似乎那个人义无反顾,他去了,走上了自杀的路,与根本无法战胜的道合境下第一人大战。
我当时以为他必死无疑,结果他成功了,还成功反杀,我感到很惊诧,不过这不够。
我知道,他的路还是黑暗一片,还有人王印记,那是圣胎一脉百万年的诅咒。
结果,他又挺过去了,我彻底震撼了,我不知道当时想了什么,但回过神,心中似乎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个不该有的种子种在了心底。
不过,很快我就看到了那场天劫,嘿嘿,这可是必死之局,并且确实如此,他败了,在他败的那一刻,我心中的种子变得支离破碎。
然而,我想不到,就是这样,他都还没有放弃,而那个至圣,更是冒着触犯天道,也要为他续道,结果,还是成功了呢。
那一刻,我不知道都想了什么,但我知道,那颗种子发芽了,已经根深蒂固。
原来,种子不是碎了,而是要发芽的前奏啊,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
这种活着,好像与我的活着不一样呢,我疑惑了,震撼了,心中的可怕想法更浓烈了。
渐渐的,我似乎明白了,这或许,才是我该走的路。”蜻蜓抬首,看向天边,可惜夜空太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但此刻,那个神一样的声音又出现了,瞬间敲碎了我一切的幻想,我才无奈的发现,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根本没有可能、也不敢反抗。
那个声音告诉我,飞仙池即将开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能控制那个即墨,也要杀了他,否则,就是我死。
我恐惧了,我能杀死即墨吗,我没有把握,所以,我打算控制他,诱惑他。
然而,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呢,一路上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能干的事太多了,但没想到,也不该去那个木屋。
不过,现在仔细想来,我很应该去那个木屋。
那晚,我看见鱼儿跳出水面,想冲破水的束缚,飞向高空。
不知道何时,那颗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我产生大逆不道的想法,我想摆脱那个神一般的人带来的控制,我要为自己活着。
但没想到,仅仅是这样一个想法,我就差点死了,如果不是那个叫即墨的人救我。
至于后来,终于赶到了飞仙池,那人对我做出最后警告。
我当时不知道怎样想的,当那人走后,我就疯狂的逃啊逃,想要逃掉天涯海角,摆脱那个人的控制。
但没想到,跑来跑去,还是跑到了这个木屋,我想那个人肯定在嘲讽我的愚蠢无知,我的体内涌出无数死气,肌体开始死亡。
我知道,我没有完成那个人的要求,还想忤逆他,因此,我的末日到了。
不过我不后悔,我想安静的过完余生,哪怕再痛苦,但这最后几天,我要为自己活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还是出现了,我当时躲着你,但没想到,根本就躲不过,至于后来,你也就明白了。”
即墨点头,沉默未语。
“你说,断翅的竹蜻蜓,还可能再飞起来吗?”蜻蜓低声问道。
即墨还未回答,蜻蜓便又道,“其实我不怪那群孩子,我不过是只没有生命的竹蜻蜓而已,真的折断了翅膀,也不会感到疼。”
“后来你有了生命,并且成了道合修士,可曾想过,去寻那几个孩子报仇?”即墨心中一颤,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去呢,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明白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折断了翅膀的竹蜻蜓,其实也会痛。”
即墨未语,含香阁内里空间中的数十里竹林,原来是这样。
“我带了琴呢,这是最后的弹奏了,或许,我的乐声,能飞上天空,变成一个梦。”蜻蜓小心取出古琴,放在膝上,道,“你愿意听我弹奏么?”
“请!”
“可惜了,这世间我所认识的人中,那位至圣琴道最深,能领悟《永生》,而我却只与他和弹过一次。
除了那位至圣,当属薛白衣琴道第二,却也见不到他,否则这最后一曲,也不会留下遗憾了。”
“或许,他已经来了。”即墨与蜻蜓同时偏头,看向天际。
一道白衣踏空而来,背着琴盒,提着一盏明灯,那灯散发柔和辉光,氤氲而迷蒙,让那白衣生添几分神秘仙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