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小心拾起桌上珠花,戴在头顶,转头看向即墨,撩起两鬓长发,认真道,“我美吗?”
“美。”即墨点头,简单而直接,道,“仙子之美,臻至完美,毫无瑕疵,若仙子不美,这世上,就没有所谓的美貌女子。”
“是吗?”蜻蜓巧笑,嘴角挂着一抹殷红,看着十分凄美。
她已经很虚弱,呼吸微提高半分,娇躯半靠桌缘,道,“可是你不也依旧不爱我?”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她美,仙子不觉得应该是这样么?”即墨手动了动,缓慢收回,没有扶住蜻蜓。
蜻蜓已然病入膏肓,死气完全侵腐心脉,除非大帝复生,真仙转世,否则,即墨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挽回蜻蜓正在流逝的生命。
“是呢,所以我走上了另一条路,就成了现在这样。”蜻蜓还在笑,但眉间的痛苦,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随即,一口鲜血喷出,他状态反而好了许多,脸上恢复几分红润,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回光返照。
“如果能活着,我多么希望好好活下去,每天看曦阳夕阳。
哪怕舍弃我一身的本事,能够换我多活一刻钟,也该有多好。”蜻蜓没有泪,眼角却湿了。
是啊,蜻蜓一直都在努力活着,不论是在神州,那个季青庭,还是在含香阁,那个尤物,都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她从未想过害人,也从未害过任何人,哪怕为了龙喋血,她也没有采取非常手段,蜻蜓有那个能力采取,但她没有。
即墨有些后悔了,如果当时将龙喋血交给蜻蜓,是否蜻蜓今日便不会走到这一步?
“其实,你不该来,不该看到我的现在。来了,你就会后悔,就会自责。
我哪怕死了,你也逃不脱他编的网。”蜻蜓口中继续溢血,竟然有鲜红的内脏碎片,她在承受巨大痛苦。
“你不用再说了!”即墨叹息,看向蜻蜓,他对蜻蜓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朋友情。
他不知道之前的蜻蜓是否阵旗伪装,但在木屋那一夜后,蜻蜓明显发生改变,也是那一刻,即墨第一次发现蜻蜓体内的死气。
他也明白了,为何易之玄三番五次警告他,那是怕他落入蜻蜓的圈套。
仔细回想之前的点点滴滴,其实,他与蜻蜓的交往本就是一个圈套,哪怕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圈套。
他与蜻蜓,都是棋子,只是他是主帅,而蜻蜓,则是那颗想跳下棋盘的棋子。
一个曾经只为活着,如今怕了水的鱼。
“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过去,以及我为何要杀你?”蜻蜓道。
“不要说了,说下去,你只会死的更快。”即墨蹙眉。
他走到蜻蜓身后,将全部生机渡过去,更是将生命本源切除九成,分到蜻蜓体内,想要压制死气。
“不说我也会死,说了还是死,为什么不说呢,憋在心里很难受。”蜻蜓并没有阻止即墨。
她担心说不完,生机就完全断绝,因此,还需要让即墨为她暂时续命,哪怕即墨付出的代价很大。
这或许有点自私,但这又何尝不是斩断她与即墨因果的一种方法。
她的出现,本就是为了与即墨沾染因果,哪怕死了,也断不了这种因果,既然如此,能抵消一点因果,她为何又不去做。
或许在之前,她还想多活几天,能活几天是几天。
但当即墨寻到木屋,她就知道,无论鱼儿跳的再高,终究还是会落入水中,落入她的命运轮回,这是命,逃不脱。
就像她的命,就是为了这段与即墨的因果,至于她是生是死,那还重要吗?
“太阳快落了。”蜻蜓转头看向窗外,面色恢复几分红润,仿佛又回到巅峰,即墨舍弃九成生机本源,也只是堪堪与她体内的死气建立短暂平衡。
“在三十里外,有这溪水的源头,有座无名高山,你可以陪我上山看夕阳吗?”蜻蜓睫毛轻颤,道,“这是我能看到的最后一轮夕阳了。”
即墨轻轻点头,将那朵珠花认真别在蜻蜓秀发中,抱起蜻蜓,向那座无名高山飞奔去。
他没有飞行,而是像一个凡人一般奔跑,并且他在竭力奔跑,但也始终奔跑不过夕阳的余晖。
毕竟,他也不轻松,切除九成生机本源,使他变得很虚弱,此刻就是一个天乞修士出现,他都未必是对手。
即将来临的黑暗中,有一人,抱着另一人,追逐夕阳到地平线。
终于,当即墨站在那座山顶,夕阳也从另一座山头落下,他大口吐血,祭出星河图,踏在图上,向夕阳追去。
他翻过无数重大山,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星河图翻卷,将他与蜻蜓甩落在一座未名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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