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笛捷尔松了手,阿娜墨涅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能隐约看清墙壁上多了一个用冰晶绘成的奇怪图案。
“我在这间屋子里设下了结界,只要你离开,我立刻就能感觉到。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现在安静地呆着。”
回答他的是猛地被踹上的大门。
阿娜墨涅泄愤似的砸了一下屋内的石床,小巧的拳头直接在石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粗糙的裂缝划过肌肤,留下几道不起眼的红痕。
她沉默地站在屋子里,直到屋外的人确实离开后,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摸索着坐在了石床上面,靠着墙角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笛捷尔是好意,她明白,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比起她这个人,那个男人更在乎她的另一个身份,虽然知道私自闯进海底神殿一定会让他生气,但是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说不伤心是假的。
之前被笛捷尔看管着,阿娜墨涅虽然觉得麻烦,但心底并没有太多抗拒,圣斗士的人生都是以雅典娜为中心,就算再怎么在乎同伴亲人,也都要排在雅典娜之后,这一点让她这个不信神明的人非常不适应。其他人不知内情就算了,但是笛捷尔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帮她隐瞒身份并留在格陵兰岛,这不能不让阿娜墨涅感到窃喜,即使知道他是为了监视海皇,但总会不由自主地幻想,至少他还是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
但今天这个事实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个人,其实和别人没有区别,一样会对她露出尖锐的敌意。
吸饱了海水的湿衣服套在身上,寒意一阵阵地钻进骨髓,加上在海底的一番折腾,阿娜墨涅愈发感到精神不济。在这个众人都已陷入梦乡的时刻,她也没心情去整理自己,就这么缩成一团靠在床头,在失落、疲惫和和源源不断的寒意侵蚀下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
这一觉阿娜墨涅睡得并不安稳,半醒半梦之间,从小腹传来的坠胀酸痛感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不似受伤那般剧烈,却难以忽视。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周围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忽远忽近,就像催眠曲一般,反而使睡意愈发浓厚。这种迷茫的状态在一个烫热的东西突然触到手背的时候被打破,阿娜墨涅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扬手,伴随着清脆的“咯啦”声,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醒了?”
阿娜墨涅微微抬手遮挡了一下突然照进眼中的光,同时看清了面前的人影。笛捷尔神色平静地捡起掉在石床上的杯子,洒在上面的水渍还散发着热气,跳跃的火苗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墙上,这一切都告诉她,之前的那些并不是幻觉。”
“几点了?”
阿娜墨涅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淡淡地问了个无关的问题。格陵兰岛现在正处于极昼时期,即使在午夜仍能看到被阳光映得金灿灿的冰山。
“快五点了,离训练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意识到她的不配合,笛捷尔轻轻叹了口气。
“稍稍收拾一下吧,阿娜墨涅,隔壁房间里有热水和衣服。”
他将空杯子放在石桌上,背过身走向火堆,再次向空空的水壶中注满水,然后将其架在火堆上。
“不要和自己过不去。而且,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阿娜墨涅慢慢从床上蹭下来,小腹中传来的坠胀感让她无奈地意识到,麻烦的情况又出现了,在这种时候闹脾气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她默默挪到隔壁的房间里——原本是配套的小储藏室,现在暂时给了某个黑户居住。
将自己打理好之后,阿娜墨涅不自觉地环顾四周。和大多数圣斗士一样,笛捷尔的房间简单而空旷,唯一不同的是桌上多了几本厚厚的书,直白地展示出了现居住者的独特个性。
鬼使神差地,阿娜墨涅走到桌前,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就着隔壁的透进来的微光扫了一眼标题,顿时嘴角一抽——
《资本论》
无语地将书放下,阿娜墨涅又翻了翻另外几本。
《瓦里希德语词典》
《时间简史》
《地壳运动对古遗迹的影响》
流着冷汗将三本书一起塞回去,阿娜墨涅瞄了瞄最后一本,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捞了过来,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过去——
《量子力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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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墨涅?”笛捷尔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你在干什么?”
“……笛捷尔前辈,”阿娜墨涅一寸一寸地转过身,虚弱地将手上足以媲美砖头的厚厚一本书在他面前挥了挥,“这种东西,你真的看得懂?”
看着阿娜墨涅一脸悲愤加不甘的样子,笛捷尔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难得地弯了弯嘴角:“初学起来有点难度,不过总体而言,还行吧。”
“还行……”
两个大字狠狠砸在阿娜墨涅头上,当即令她的神色愈发萎靡。
“……你果然不是人类……”
“有必要这么沮丧吗?”某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正直,如果忽略其中淡淡的笑意,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方面……”
“笛捷尔先生,如果你不想让我对自己的智商绝望的话,就请不要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