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咦?”尊称为公主的女子再度抬手,覆在玉石枕上,任由其他宫女继续帮他说搭理指甲,有些责备有些不相信道:“秦姑,你说她不记得你?她连你都不记得?”
“依奴婢所见,应该是千真万确,她不仅不记得奴婢,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回想起那一日的清醒,以及何梦锦看向自己的陌生的目光,秦姑至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倒是有趣了,”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宫女替自己细细的涂着蔻丹,笑道:“那样都不死,倒也是她命大,不过,留着她终究是一个祸端,既然能杀她第一次,便也能杀她第二次了吧?”
秦姑无声的垂头,一言不发。
“这一次,本宫要万无一失,再不可让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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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殿位于北齐皇宫的偏北一角,越往南面去,守卫便是越森严,到了皇宫正中心的重华殿,就是由禁卫军围成了半个蚊子也飞不进的重重护卫圈。
实际上,一个月以来的重华殿除了每日送膳食的几名宫女和御药房送汤药的太医,再没有其他任何人能跨进半步。
因为北齐最为尊贵宠爱的公主身染寒疾,为防止外界干扰到公主休息皇帝特地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重华殿一步。违者,杀无赦。
而就连皇帝本人,据说也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之所以是据说,因为北齐的朝臣也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过这位君王,自建安公主生病,他便将所有朝中事务分摊给了几位中流大臣,自己再没有出这重华宫一步。
几天尚可。时间一长,朝野上下的争议如同雪花一般纷纷而来。群臣们跪在重华殿上奏要求面圣,奏请君王上朝,却没有丝毫起效。
皇帝根本就不予理会,甚至连面都不见他们。
天下间都只听闻为女色误朝,这样为了爱女而不上朝的君王,北齐皇帝是放眼历史以来第一人。
而这被北齐所有人都关注着的重华殿之内,却格外的安静。
重重的护卫之后,主殿内部仅有几名宫女,随侍。
冬日的风有些刺骨,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钻了进来。吹动着殿内穿着玉珠子的流苏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韵儿?”
苍老微弱的声音自床榻上传来,“是韵儿回来了吗?咳……咳咳……”
接着,就是一连串强行压制的咳嗽。
床榻帘帐之外跪着的御医吓的一个激灵,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还是一旁躬身候着的北齐金羽卫指挥使柳城几步上前。掀开一角帘帐,伏身在床榻边,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公主已经在路上了也说不定,皇上务要太过焦心,保重龙体才是首要。”
听到仍旧是这千篇一律的回答,北齐的皇帝夏绥,有些期待的面色也跟着暗淡了几分,他竭力的压制住胸口上汹涌着的痛楚,缓缓的费力的道:“给孤去找,作为公主的金羽卫,孤王是要你们护她百年周全,如今却是连人都找不到……要是她有什么不测……咳咳咳……你们都要陪葬……咳咳咳……”
伴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一口带着鲜血的浓痰自他口中涌出,他微微侧了侧身子,刚好吐入了御医亲手捧着的金盆里。
“皇上!保重龙体!”
御医,柳城,包括大殿内仅有的几名知情的宫女齐齐跪倒。
保重龙体,在他听来,却是这世上最虚伪的语言,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再清楚不过,病入膏肓早该没入黄土的他,能强撑着这一口气,奇迹般的多活这数月,也不过是因为她。
去了大汉,却再无半点消息。
他本以为她又像这些年来的每一次一样,不多久就会回来,却不料,这一次却音讯全无。他最爱的女儿,他的骄傲,亦是她那些皇姐皇兄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来,他们那些对她明争暗夺的伎俩他都再清楚不过,他只当不见,一来,以她的聪慧完全可以自行化解,二来,他也是想历练一下她。
只是这一次,却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作为父亲的直觉,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而所有可能的状况便如同这世上最为锋利的刀刃,时时刻刻在他心尖上搅动,让他内心的煎熬远胜过这具病体来的凶猛。
夏绥的心思有些飘渺,他的目光落向南方,大汉的方向。
他在等。
他最小的女儿,还没有回家。
ps:
写到这里,阿锦的身份呼之欲出,看文的童鞋应该也能猜出来罢?其实前面有铺垫的,还有些刻意留的小细节,就是为了这一身份揭开会让人觉得不那么突兀,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