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纭纭是皇叔的人,她此刻这么决绝地一跳出来,立场就再明白不过了。但越人心跟了魏夫子这么久,听夫子教诲最多的就是要沉得住气。
越人心哈哈一笑说:“皇后今天来癸水啦?外面星象说的好像不是‘天癸水至’啊。莫焦莫燥,小菊,给皇后上点阿胶补补血。”
小菊还是听话,便去了。司马纭纭又想说话,越人心堵上她的口:“魏夫子教诲说要停下多想。”
司马纭纭好像懂了:“静观其变?”越人心点点头。
在这个当口,朝堂上又发生了蹊跷的事情。禁军大统领的老妈死了,他要回去守孝去。想起副统领谢留才刚刚到任的情况,还真是都联系到一块去了。种种情况都在指明,司马临要黄袍加身了。
越人心确实再也坐不住,只好去问魏夫子。魏夫子倒是淡定得很,给她稍一疏通,她终于知道皇叔在幕后搞什么鬼了……
其实对于司马家来说,这个时候局势还未稳,半年之内,怎么可能就把越家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朝廷倾倒了?许多大臣仍旧在观望徘徊,指望着皇叔东山再起。尤其连左相他都没拿下,这他虽然是粗人,他司马临也不傻。
很快,司马临也发作了。这天一下朝,司马临在他妹妹处停留了很久,晚膳都要到了,他也不出来。长霖宫时不时发出吵闹之声,看来两兄妹也意见相左了。
越人心派出了司马纭纭。这个时候只有司马纭纭是最好的调和剂。
司马纭纭走入长霖宫中,果然看到父亲坐在案几前面红耳赤地喘气。太后的面色也不好,红一阵白一阵,想来是刚刚吵完了一轮。
司马纭纭将手缠住父亲的胳膊撒娇说:“爹亲,天大的事情也好商量,姑母和我陪着您呢。”
司马临望见这可人的女儿,果然消了消气,长叹一声,对司马氏说:“你就下令,把那太史令给我杀了,一了百了。”
司马氏冷笑一声:“兄长气昏了,舆论已成,杀他有何用?我倒要留着那太史令,将这异端势力从太史局里面拔起来。”
司马临眼睛又圆了:“你这深宫妇人,不知道外面人言可畏,还总说我昏笨昏笨,你不杀他,如何正人心?朝堂上近来的反对之声,你不觉得太多了?你要杀鸡儆猴,让太史局不敢乱来,万一它明天又给我出一个天象,你叫我如何应对?”
司马纭纭眼珠一转,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便说:“这件事,侄女倒是有两个法子。”
太后望过来,她现在是十分想听听旁人的意见,也堵住他哥哥这张快嘴。
司马纭纭看她首肯,便说:“这一嘛,一不做二不休,就像传言所说,就赐宸王毒酒一杯,对外告知宸王畏罪自尽,随后爹亲与禁军配合,拿下宫城。”
司马临跳起来,一巴掌就给她扇了过去,司马纭纭躲在地上哭了起来。
“放屁放屁,我这里拿了京城,宸王地界的兵马难道不会来围我吗?越氏其他分封之地的亲族会坐视不管吗?西北边境离京城远,路途尽是荒漠,人来了粮食也没了,都是待宰的羔羊!朝廷里那些人便更不用说,唾沫星子便能煽出个火焰山。”
司马氏也恼了,让人拉她出去。司马纭纭抢着说:“姑母爹亲别急。侄女还有一个解除为难的上策。便是听爹亲的,杀了那谎报天象的太史令,随后再将宸王请出芳香台。”
司马氏声音大了一倍:“你是要哀家放了宸王,那不等于纵虎归了山?”
司马纭纭说:“当然不是。”她叙说云云,说得司马氏果然动了心。
勤宣殿里,越人心早已经备好了夜宵等着。等到她回来时,见她面上一如往常恬淡没了焦虑,便知道成了。
司马纭纭坐下来,心神还有些忐忑,喝了好大一口汤,才说:“一切都按照陛下和魏夫子的意思,他们定然会让宸王在勤宣殿装装样子证明他还活着,让众大臣放下戒心,缓个一时之急。”
越人心双手撑着案几跪起身来,急切地问:“那皇叔什么时候就能来?”
司马纭纭还没有说话,123言情已经窜了进来,局促地说:“宸王不等咱通报就……”
越人心蓦然起身,走到门边向外看去。只见繁星如盖,其下一人身着素袍,左手抱着一枚玉枕,笔直而立。见她出来,他便又迈步迎上。走得近了,他低下眉来,嘴边似有若无地一笑:“既换了地方,我还是用我这个枕头睡得舒服些。”